第7章 真相大白之刻(2 / 2)

云无咎的天籁鼎虚影已布满蛛网,他倒退着撞碎十二盏青铜灯,灯油在地面燃起的火焰却呈现诡异的青紫色。\"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?\"他染血的袖口突然抖出半截玉哨,\"谷主的'惊鸿引'早就——\"

萧砚的逆鳞碎片比我更快穿透那支玉哨。

沾着血沫的碎玉弹在祭坛立柱上,竟显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虫卵纹路。

我这才发现整座祭坛都是用音奴喉骨浇筑的,那些凹凸的浮雕全是挣扎的人脸。

\"三年前惊蛰夜。\"萧砚的声音裹着奇异的共振,他喉间未愈的伤口正渗出金红色血珠,\"你在炼器坊熔了七十六具尸体。\"他每说一个字,祭坛上的浮雕就剥落一片,露出底下森白的骨茬。

云无咎突然笑起来,笑声震碎了最后的天籁鼎残影。

那些碎片没有坠落,反而悬浮着组成新的阵图。\"傀儡终究是傀儡。\"他染血的手指戳向自己心口,\"你以为谷主赐我的本命蛊是摆设?\"

我腕间的并蒂蛊突然剧烈抽搐。

沈青梧嘶喊着扑过来时,我看到云无咎的皮肤下鼓起无数游走的凸起,像是千万条毒蛇在血肉里交媾。

萧砚猛地将我扯进怀中,他后背撞碎骨柱的闷响里混着琴无弦迟来的怒吼。

\"收阵!\"琴无弦的断指处突然射出银丝,那些本属于他初恋的蛊虫发了疯般啃噬阵图。

云无咎癫狂的咒骂突然变调——沈青梧不知何时将骨簪插进了他脚背,星图流萤正顺着血管往他心脉钻。

我趁机将七窍玲珑音凝成细针。

三日前在禁地沐浴时,萧砚教我辨认的十三处死穴在记忆里浮现。

当我的声波刺入云无咎脐上三寸的\"气海\"时,他皮肤下游走的凸起突然全部静止。

整个祭坛陷入死寂。

萧砚的手掌突然覆上我眼睑,温热的血渗进睫毛。\"别看。\"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。

当啷啷的锁链坠地声此起彼伏,三千音奴的啜泣在晨光里织成潮湿的网。

我掰开萧砚的手指时,正看见云无咎的躯壳像褪色的皮影般坍缩。

那些鼓胀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,露出内里纠缠的青铜锁链——每一节锁链都拴着半透明的魂体,最外层那个梳着双螺髻的少女,分明是沈青梧失踪七年的妹妹。

\"原来天籁鼎的熔炼从未停止。\"我的声带突然不受控地震颤,晶蓝色声浪扫过之处,青铜锁链应声断裂。

萧砚突然剧烈咳嗽,他呕出的血沫里浮动着细小的金纹,像极了昨夜盟誓时咬破的舌尖血。

琴无弦抱着他只剩白骨的四根尾指跌坐在地。

当沈青梧颤抖着触碰妹妹的魂体时,那些星图流萤突然聚成模糊的人形——竟是赵无夜消散前的残影在颔首致意。

萧砚突然拽着我后退三步。

他沾血的指尖在我掌心快速划写:\"鼎耳有诈。\"我抬头望向正在消散的天籁鼎虚影,果然在左侧鼎耳处看到不自然的凸起,那形状像极了谷主玉佩上的螭龙纹。

云无咎彻底化作飞灰的刹那,祭坛地砖突然开始翻转。

无数刻着生辰八字的玉牌从地底涌出,在晨曦里排列成巨大的星宿图。

沈青梧的惊叫被风声割碎:\"这是我妹妹的......\"

萧砚的逆鳞锁碎片突然发烫。

当我的七窍玲珑音触碰到最近那块玉牌时,谷主豢养的那只玄凤鹦鹉的虚影突然浮现。

它机械地重复着:\"巳时三刻,巽位生门,七重天的叛月......\"

声音戛然而止。

玉牌上的生辰八字突然渗出血珠,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溪流。

我蹲下身时,发现这些血溪的流向竟与聆音谷地脉完全重合,最终都指向西北方那座终年浓雾的\"失声崖\"。

萧砚突然攥紧我的手腕。

他尚未愈合的锁骨伤口再次崩裂,血滴在玉牌上竟显露出隐藏的篆文。

我认出那是谷主书房特有的密语格式,三年前送茶时曾瞥见过类似的纹样。

\"他们在收集命格。\"萧砚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三度,这是他强行突破傀儡禁制的后遗症,\"以音奴的喉骨为器,用生辰八字做引......\"

祭坛突然剧烈摇晃。

琴无弦的蛊虫发疯般撞向正在消失的星宿图,沈青梧却死死抱住妹妹的魂体不肯松手。

我的并蒂蛊突然在腕间绽开第二朵花,花瓣坠地时竟化作青铜材质的鳞片。

萧砚弯腰捡起鳞片的动作突然僵住。

他颈侧的逆鳞锁疤痕泛起诡异的青灰色,而我的七窍玲珑音不受控地涌向他手中的鳞片——那上面浮现的,赫然是谷主贴身暗卫独有的墨色莲纹。

远天传来琉璃碎裂的轻响,与晨钟同时抵达的,还有裹着咸腥味的海风。

这不该出现在悬浮大陆的气息让我浑身发冷,萧砚却望着掌心开始氧化的鳞片,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凝重神色。

\"苏苏。\"他沾血的拇指按上我跳动的颈动脉,\"该去采石场看看了。\"

祭坛崩塌的轰鸣吞没了尾音。

在纷扬的骨灰与晨光里,我看到最后一块玉牌上的血珠凝成箭矢形状,正直指北方那座被封印的\"无声城\"——那里埋着二十年前叛逃的九重天高手,以及,半截染血的碎玉诀残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