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早该杀了我。”周绾的喉间滚出姐姐的笑声。她扯开衣领,锁骨处的芯片正在发烫,那些被张超植入的“记忆数据流”此刻如毒蛇般在血管里游走。
灰雾突然凝固成七面棱镜,每面镜中映出不同场景:
? 镜一:2016年的手术室,周晴握着手术刀发抖,林夜按住她颤抖的手:“别怕,只要把她的记忆芯片植入张超脑中,我们就能逃出去。”
? 镜二:2019年太平间,林夜将带血的钢笔塞进周晴手中:“值班表是时空锚点,填满七个名字就能重启轮回。”
? 镜三:三小时前,周绾在焚化炉底找到的U盘,视频里张超正将第七具克隆体推进熔炉:“编号L007,意识觉醒度98%,必须销毁。”
? 镜四:此刻,周绾的瞳孔正分裂成七瓣,每瓣瞳孔里都映着不同编号的白大褂。
“你姐姐太天真了。”张超的声音从灰雾中渗出,他的半张脸在火光中浮现,皮肤下蠕动着机械管线,“她以为销毁我就能终结轮回?却不知真正的‘锚点’——”
整层楼突然剧烈震颤,太平间所有停尸柜同时炸开,七具焦尸破柜而出。周绾认出其中一具是三天前刚入殓的癌症晚期患者,此刻尸体胸腔里却嵌着个正在跳动的金属心脏——和姐姐失踪时带走的实验体一模一样。
“是你们!”周绾突然尖叫。她想起入职体检时,张超曾将根探针刺入她的后颈,当时她以为那是常规脑电波检测。此刻探针残留的灼痛化作电流,在她颅骨内炸开无数画面:
? 2016年暴雨夜,周晴抱着林夜的尸体冲进焚化炉,却看见无数个自己从火中爬出
? 2019年手术室,林夜将钢笔刺入张超眼球时,镜面倒影里站着七个举着手术刀的“林夜”
? 此刻,七具焦尸的指尖同时伸出钢笔,在虚空中勾勒出巨大的值班表,而她的名字正被七种颜色的墨水反复涂抹
“时空锚点从来不是值班表,”张超的机械眼球突然弹出,化作微型摄像机对准周绾,“而是每个被选中的‘执念体’。”
灰雾骤然收缩,周绾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。她低头看见皮肤正在剥落,露出底下银白色的骨骼,每根骨头都刻满编号——从L001到L007,最终汇聚成她锁骨处的芯片编号:L007.5。
“你们根本不是克隆体,”周绾对着虚空大笑,血沫从嘴角喷溅在值班表上,“是张超把我们当活体U盘,用来存储他剽窃的七份医学论文!”
七具焦尸突然定格,她们胸腔里的金属心脏同时转向周绾。火光中浮现出七块全息投影,分别是七篇署名“张超”的ScI论文,而实验数据栏赫然标注着:
? 《基于人格分割的永生技术》(实验体:林夜)
? 《记忆数据流压缩算法》(实验体:周晴)
? 《跨时空意识锚定系统》(实验体:王敏)
? ……
? 《第七代生化人情感模块》(实验体:周绾)
“多完美的闭环啊。”周绾的指尖长出钢笔尖,她在值班表上划出巨大叉号,“用我的执念困住姐姐的记忆,用姐姐的恨意喂养林夜的复仇,再用林夜的尸体……呵,你们根本没发现吧?”
她突然扯开左胸皮肤,露出里面跳动的、不属于人类的蓝色心脏。七具焦尸同时发出非人的尖啸,她们胸腔里的金属心脏开始逆向旋转,将五年来的记忆数据流尽数抽回周绾体内。
“张超医生,”周绾转身望向焚化炉内壁,那里映出无数个正在敲击键盘的“张超”,“你以为销毁实验体就能掩盖剽窃?却不知我们早就在你的论文里埋了定时炸弹。”
整栋医院突然警报大作,所有电子屏同时播放起诡异画面:
? 2016年张超在林夜咖啡里下药时,监控拍到他袖口沾着周晴的口红印
? 2019年焚化炉爆炸前,林夜将U盘塞进周晴的防火服夹层
? 三天前周绾入职体检时,张超的虹膜识别显示他早已死亡
? 此刻,七具焦尸正将周绾的蓝色心脏捧过头顶,那心脏表面浮现出七道裂痕,每道裂痕都对应着值班表上的一个名字
“轮到你了。”周绾的声音化作七重奏,她的身体开始量子化,化作无数钢笔尖刺向焚化炉。火光吞没张超的瞬间,所有电子屏弹出血色弹窗:
【检测到非法数据入侵】
【正在执行清除程序……】
【清除失败,发现更高级权限代码——】
【代码名称:周晴的钢笔】
尾声:永不闭合的轮回
三个月后,新来的保安在太平间发现个奇怪现象:
? 值班表永远停在第七天,但所有名字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
? 焚化炉内壁的刻痕每天增加一道,最新一道刻着“L008”
? 凌晨三点,监控会拍到八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在走廊游荡,她们哼着周晴生前最爱的《月光奏鸣曲》,而领舞者的脸……
“像极了上周跳楼的那个女明星。”小护士压低声音,“听说她死前最后一条朋友圈是张照片——”
照片在护士站手机间传阅,画面里是七具盖着白布的尸体,中央的停尸台上,躺着个穿红裙的女人。女人右手握着钢笔,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银戒,戒内圈刻着微小的“L007.5”。
而此刻,真正的周绾正站在医院天台。她将钢笔抛向夜空,看着它化作流星坠入城市霓虹。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七个白大褂从阴影中走出,她们胸前的编号正在变化:
L001→L002→L003→……→L008
“该换班了。”她们将新的值班表递给周绾,纸面空白处浮动着无数名字,最新浮现的那个是:“张超(意识体)第217次轮回”。
周绾笑着签下“周绾(观察者)”,钢笔尖在纸面拖出长长墨痕。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,她知道,今晚又有新的“执念体”被送进医院——而太平间的值班表,永远差一个名字就能填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