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道镜的微光在晨雾中骤然炸裂,林深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:“忘川町的坐标在现世与幽冥的夹缝中漂移,护道镜的罗盘指针正在倒转——那里的时间线乱了!”少年接住从镜中飘落的碎光,发现每片光屑都映着同一场景:穿校服的少女在暴雨中追赶纸船,纸船上写着“爸爸回家”,而她的影子却拖着幽冥鬼差的锁链。
楚昭的无憾之剑突然指向镜渊东北方,剑穗银铃发出蜂鸣:“心纹长河的支流在那里出现了断层,所有流向忘川町的情感丝线都在打结。”谢必安的裂光锁链已穿透空间裂隙,锁链末端缠绕着半片泛黄的信笺,上面用稚拙的笔迹写着:“妈妈说星星落进河里就会变成爸爸,但我的星星沉下去了。”
四人踏上心纹飞舟时,镜渊镇的憾生树突然分出一根发光的枝条,化作罗盘悬浮在船头。枝条末端的叶片上,清晰映出忘川町的轮廓——那是座被雾霭笼罩的小镇,现世的民居与幽冥的魂塔交错生长,镇中央的古井里,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纸船,每艘纸船上都载着未完成的心愿。
“时间在这里是逆流的。”少年触碰到船头的憾生树枝条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三个月前在云栖山,他曾见过相同的纸船,那时楚昭正蹲在许愿池边,为一只受伤的纹鹿包扎。而现在,纸船上的字迹正在褪色,化作黑色墨迹融入井水,井水表面则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。
忘川町的石板路布满裂痕,每条裂缝中都渗出双色微光——现世的晨光与幽冥的磷火在裂缝中博弈。一位穿工装的中年男子正对着空气怒吼,他的掌心浮现出破碎的心纹,而脚边的小狗正渐渐透明,眼中泛着幽冥特有的幽蓝:“你明明说周末陪我去看海!”他的吼声中,远处的海面投影突然在天空中展开,却在瞬间碎成浪花。
“是‘未兑现的承诺’在腐蚀心纹支流。”林深蹲下身,用护道镜收集空气中的执念颗粒,“这些执念像水垢般堵塞了情感流动,导致忘川町的居民在现世与幽冥之间反复横跳——刚才那个男人,他的儿子其实在三年前就因意外离世,但他的执念让亡子的魂体无法往生。”
谢必安的锁链突然绷直,指向镇中央的古井:“井底有东西在吞噬心纹!往生河的河砂到了这里,竟变成了记忆碎片的残渣。”楚昭的无憾之剑发出清鸣,剑刃斩向空中的扭曲时空,裂隙中露出的画面让她瞳孔骤缩——井底沉睡着巨大的混沌生物,身体由无数纠缠的情感丝线构成,每根丝线上都串着未亡人的思念与亡者的遗憾。
“是‘执念茧’。”少年想起《心纹创世录》中的记载,“当大量未被接纳的遗憾聚集,就会诞生这种吞噬心纹的怪物,它会用执念编织牢笼,困住现世与幽冥的灵魂。”他握住楚昭的手,双生印记亮起的瞬间,全镇的憾生花突然同时绽放,花瓣上的纹路竟与执念茧的丝线完全对应。
“每朵憾生花都是一个未完成的心愿。”楚昭看着街边店铺前凋零的花束重新盛放,“我们需要帮居民们解开执念,让心愿回归心纹长河,而不是被茧吞噬。”她转向那个仍在怒吼的中年男子,发现他脚边的小狗虚影正在用舌头舔舐他的掌心,而掌心的破碎心纹,正随着舔舐渐渐愈合。
“您看,小虎从来没有怪过您。”楚昭轻声道,指尖亮起心纹微光,在男子眼前投射出三年前的雨夜——年幼的小虎蹲在医院走廊,用蜡笔在纸上画着一家三口看海的场景,“他最后的愿望,是希望爸爸不要因为加班而难过。”男子愣住,看着虚影中小虎举起画纸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“爸爸的海,在小虎的心里。”
执念茧发出刺耳的尖啸,井底的丝线突然收紧,将全镇的憾生花连根拔起。少年感受到印记传来的剧痛,发现执念茧正在吸收居民们刚刚释放的遗憾:“它在进化!必须切断它与心纹支流的连接。”他取出在云栖山刻的镜渊石,石面上的动态心纹突然化作锁链,缠住执念茧的核心——那是一团包裹着无数记忆碎片的黑色光团。
“还记得镜渊镇的老人吗?”楚昭将无憾之剑刺入光团,剑刃上流转的双生纹章光芒,竟在光团内部映出初代圣女的血誓,“遗憾不是用来困住自己的茧,而是让心河流动的水。”随着她的话音,光团表面裂开缝隙,露出里面无数被囚禁的魂灵,他们的手腕上,都隐约闪烁着未成型的心纹印记。
谢必安突然抛出裂光锁链,缠住正在坠落的魂灵:“这些是被执念茧吞噬的鬼差!他们本应引导亡魂往生,却被人间的思念困住。”林深的护道镜突然投射出往生河的画面,只见新支流的河砂正在凝结成碑,上面刻着无数未亡人的名字,而每个名字旁边,都有一道等待被连接的心纹。
少年和楚昭联手催动双生纹章,镜渊石与无憾之剑的光芒在井底交织,形成巨大的纹章屏障。执念茧的丝线触碰到屏障的瞬间,竟化作千万只光蝶,每只光蝶都载着一段被释放的记忆——有母亲为女儿扎的最后一次辫子,有恋人未送出的生日贺卡,有老友间未说出口的道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