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江西单尾灯面包车谜案1(2 / 2)

晒谷场的石磙孤独地立在暮色里,像枚被遗忘的棋子。林芳的手电筒光束扫过路口的苦楝树,光斑突然定住——一辆银色摩托车歪倒在路基下,后轮还在微微转动,车尾的红色尾灯碎成十几片,像撒了一地的血珠。

她踉跄着扑过去,膝盖磕在碎石子上,却感觉不到疼。车把上挂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两包方便面,葱爆牛肉的包装在月光下泛着油光。林芳哆嗦着扯开袋子,里面掉出半包拆开的烟——是东海常抽的“金圣”,烟盒角被揉得发皱,像是攥在手里很久了。

手电筒光束继续扫向四周,在距离摩托车十五米远的灌溉渠旁,她看见一摊暗褐色的痕迹。初春的草芽才刚冒头,却被什么东西压得东倒西歪,泥土里嵌着几滴凝固的血,形状像被踩扁的蝴蝶。

林芳忽然想起上个月村里的王婶被野猪撞断腿,地上也是这样蜿蜒的血迹,从菜地一直拖到田埂。可此刻这里没有野猪,只有一辆碎了尾灯的摩托车,和消失不见的两个人。

她站起身时,手电筒光束突然晃过渠边的芦苇丛,有什么银色的东西在草叶间一闪而过。屏住呼吸凑近,她看见半片摩托车尾灯的碎片,边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——那不是泥土,是干涸的血。

手机在这时突然震动,林芳差点把它甩进渠里。屏幕上显示“派出所”三个字,她这才想起自己十分钟前曾手抖着按下110。

“喂?是林芳吗?我们是镇派出所的,你刚才报警说丈夫失踪?”

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,混着远处犬吠。林芳盯着脚边的血迹,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空洞得像是从井里捞上来的:“警察同志,我丈夫可能被人杀了……”

挂掉电话,她蹲在原地,看着暮色一点点吞噬周围的景物。远处的山峦变成模糊的剪影,晒谷场的石磙投下长长的影子,像具躺在地上的尸体。晚风带来油菜花的甜腥味,混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,在她舌尖凝成苦涩的块。

手电筒不知何时掉在地上,光束斜斜地照向天空,照亮一小片灰蓝色的云。林芳想起结婚那年,东海用这辆摩托车载着她穿过晒谷场,车尾的红灯在夜色里晃成一团暖融融的光晕。那时她以为,这束光会一直亮下去,照亮往后的每个晨昏。

此刻,那团光晕早已碎成粉末,散落在暮色里。远处传来警笛声,由远及近,像一把生锈的刀,切开夜的寂静。林芳站起身,拍掉膝盖上的泥土,目光再次扫过那摊血迹——它比刚才似乎更暗了些,像块正在干涸的伤口,永远不会愈合。

她摸出手机,再次拨打东海的号码。这一次,听筒里没有电流声,只有悠长的忙音,像某种无声的告别。暮色渐浓,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手电筒的光拉长,投在碎了尾灯的摩托车旁,显得格外孤独。

警灯的红光刺破暮色时,林芳终于忍不住蹲下身,捂住脸哭了出来。她不知道,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下,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,而她的丈夫,又究竟卷入了怎样的旋涡。但她知道,这个暮色笼罩的夜晚,将会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,从此之后,所有的平静都将被打破,真相的重量,将如巨石般压在她肩头。

远处,警笛声越来越近,划破了乡村的寂静。林芳抬起头,看着警车的灯光越来越亮,突然想起东海曾说过的话:“过日子就像骑摩托,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不然指不定啥时候就栽跟头。”

可这一次,他们栽的跟头,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