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12日,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审判庭外飘着细雪。陈建军穿着褪色的工装,胸前别着崔秀琳的照片,女儿小雨攥着他的衣角,眼睛盯着法庭门口的铜狮子。三年前那个血腥的夏夜,此刻正浓缩成手中的判决书,即将画上句点。
法庭内,李树林穿着囚服坐在被告席,双手被铐在橡木桌上。他的头发剃得很短,露出后颈的胎记——那是崔秀琳曾开玩笑说“像片小树叶”的地方。当审判长宣读“抢劫罪、故意杀人罪,判处死刑”时,他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,抬头盯着旁听席上的遗像,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:“秀琳,我错了!我真的没想杀你……”
陈建军感觉胸口被重锤击中。他想起妻子生前总说“等小雨上小学,咱们就换个带阳台的房子”,想起案发现场那床整齐的褥子——原来早在两个月前,李树林就趴在床下,听着他们夫妻的视频通话,算计着下手的时机。
“爸爸,那是坏人吗?”小雨的声音惊醒了他。孩子指着被告席,眼里带着懵懂的恐惧。陈建军喉结滚动,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,没敢说出真相——这个在她印象里“帮妈妈修过自行车”的李叔叔,正是夺走妈妈生命的凶手。
审判长的声音继续回荡:“经查,被告人李树林以非法占有为目的,提前潜入受害者家中,因被发现而行凶杀人,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和故意杀人罪,且手段残忍,社会危害性极大……”陈建军盯着李树林手腕的抓痕,那是妻子临终前最后的反抗,此刻正成为法律量刑的关键证据。
休庭时,张建国走进证人室,手里拿着结案报告。陈建军接过报告的手在发抖,最后一页的批注刺痛了他的眼:“最危险的凶手,往往藏在最熟悉的人群里。”他突然想起,妻子曾在电话里说“树林这孩子挺老实,总帮我搬东西”,却不知那善意的帮助背后,是长达两个月的观察与谋划。
“他把刀藏在鸡窝,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。”张建国的声音里带着疲惫,“但他忘了,每个细节都会说话——鞋底的红土、绳子的断口、还有他刻在骨子里的犯罪模式。”
下午的阳光透过法庭的高窗,在李树林的囚服上投下斑驳光影。他盯着自己的脚尖,想起三年前在监狱里,同屋的王强教他“戴手套、找盲区”,却没教他有些错误永远无法回头。当法警带他离开时,他突然挣脱,对着崔秀琳的遗像重重磕头,额头撞在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闷响。
“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小雨……”他的声音被法庭的回音吞没,像片被风吹散的落叶,消失在法律的威严里。
结案报告的附件里,张建国附上了最后一份物证照片:南院墙头上的鞋印拓片,旁边是早已拆除的鸡窝遗址。他在备注里写道:“凶手以为埋掉尸体、藏起凶器就能逃脱,却不知,每个脚印都是命运的印记,每个疏忽都是法网的缺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