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斜斜地织着利浦镇的深夜,陈立的警用胶鞋踩过青石板,溅起的泥点甩在裤腿上。他蹲在案发位置,手电筒光束沿着冰柜边缘游走,雨水冲刷着砖缝里的血渍,却冲不淡记忆中王某扭曲的姿势——右手攥着20元,左手还保持着推烟柜的动作,仿佛被定格在死亡前的最后挣扎。
“这样的雨夜,血迹会被稀释,脚印会被冲刷,”林小羽撑着伞站在巷口,法医报告在文件夹里发出潮湿的声响,“但凶手选在凌晨动手,就是算准了监控盲区和人烟稀少。”
陈立没回应,指尖沿着冰柜把手滑动,模拟凶手的动作:从右侧接近,掏出20元脉烟,趁死者低头翻找零钱时,匕首从下往上刺向大腿内侧。这个角度避开了正面冲突,却能精准划破股动脉,让鲜血在两分钟内流干。
“不是致命伤,却是致命时间。”陈立突然开口,声音混着雨声,“刺中大腿后,王某还有力气拖着重物跑向网吧,但凶手追上来,在他倒地后补了会阴一刀——这不是杀人,是虐杀。”
法医老周的办公室飘着福尔马林的气味,解剖台上的照片被雨水浸湿边角。“会阴伤口有生活反应,”老周用镊子指着放大的图片,“但出血很少,说明是动脉破裂后、心脏停跳前刺的。凶手要的是让他在痛苦中死去。”
林小羽皱眉:“死后补刺通常是泄愤,但这刀在死前几秒,更像是羞辱性惩罚。”他突然想起张某萌的证词:“王某遇害前两天,问她‘如果我不在了,能不能照顾我父母’——他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?”
陈立盯着照片里死者紧握的20元,纸币边缘的锯齿状撕痕与烟柜抽屉的毛边吻合:“那天晚上,王某应该正在做最后一笔交易。凶手用20元买烟,拿到烟后突然袭击,把找零的过程变成杀人时机。”
监控室的空调嗡嗡作响,陈立盯着泛黄的录像带,凌晨1:40的画面里,王某推着烟柜拐进小巷,冰柜轮子在地面拖出两条平行的线。两分钟后,巷尾的槐树阴影里,两道黑影闪出,其中一人的袖口闪过银光。
“暂停。”陈立按住技术员的手,画面定格在黑影转身的瞬间。那道银光不是金属纽扣,而是串珍珠手链,和谢昌宏女友朋友圈里的自拍同款。
“赌牌村的监控显示谢昌宏00:38进村,”林小羽翻着笔记本,“但从赌牌村后山到案发巷口,骑摩托车只要15分钟——他完全有时间在1:30左右绕路出来。”
技术员调出卫星地图,后山土路的监控在案发时段捕捉到模糊的车影,轮胎花纹与谢昌宏的嘉陵125完全一致。更关键的是,凌晨1:55,也就是王某倒地后五分钟,这辆车又从原路返回赌牌村。
“他没在赌牌,”陈立敲着地图上的土路,“他躲在后山,指挥张某成和李某信动手。”
审讯室的隔音效果很差,陈立能听见走廊传来的雷声。谢昌宏坐在椅子上,手腕的梅花纹身对着监控镜头,嘴角还叼着半支烟。
“8月28日,你给王某打了27通电话,”林小羽摔出通话记录,“最后一通里,你说‘再不退钱,老子让你摆不了摊’——这算不算威胁?”
谢昌宏吐掉烟头,鞋底碾灭火星:“他卖的粉是假的,坑了我五千块!我让他退钱,他说‘有本事你来拿’——”他突然抬头,眼里闪过戾气,“我蹲过三年监狱,知道不能动手,所以才找张某成去理论!”
陈立注意到他提到“张某成”时,喉结不自然地滚动。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王某的账本里,是8月中旬的一笔“欠款代收”,金额正好五千,和谢昌宏的赌资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