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开放,后果难以预料,极易引发混乱。”
“臣认为此事断不可行。”
温祥卿的态度十分坚决。
驿站的主要职能在于传递国家大事与军情。
其次还用于递送公文及接待往来官员。
如果开放给商人,必然会影响驿站的效率,万一边疆出现战事,耽搁的这两三天可能就会造成无法估量的伤亡。
再者,商人唯利是图,一旦开放,他们必定蜂拥而至,现有的驿员数量肯定不足。朝廷若要扩招,这又是一笔额外开支,无疑会加重百姓的负担。
朱元璋微微点头。
他没有立刻表态,而是转向其他人,问道:“你们怎么看?都说说吧。”
麦至德笑着回应:“臣倒觉得这个提议有些道理。”
“哦?具体哪点可行?”朱元璋追问。
麦至德恭敬地拱手行礼后开口道:“刚才陛下提到,如今天下太平,许多驿站实际上处于闲置状态,确实存在极大的资源浪费和不必要的开支,特别是南方地区,已多年未见战乱,而南方各地商业往来频繁。若朝廷能够适当开放驿站,为货物运输提供便利,的确能增加朝廷的税收收入。”
“这样一来,至少在南方,驿站可能会实现朝廷无需额外投入反而有所盈余的效果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让我们把驿站分为南北两部分?北方维持现状,继续由朝廷供养,而南方则供商人使用?”朱元璋眉头微皱,眼中闪过一丝寒光。
麦至德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。
心中暗叫不好。
他刚才一时口误,从实际出发提出建议,无意间按地域做了划分,却忽略了陛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将天下分为南北。
麦至德神色紧张,急忙解释道:“臣绝无此意。”
“天下本为一体,怎会分南北?”
“而且南方的商贸大多依靠水路运河,商人狡猾,常有逃税行为。若进一步放宽限制,只会导致商人数量激增,不仅增加朝廷收税的难度,还会加剧……”
“臣觉得此计可行,只是未虑及实际。”
“恳请陛下明察。”
麦至德哆哆嗦嗦地解释着。
背上已然湿透。
“岂止如此。”朱元璋冷哼一声,接续麦至德的话道:“驿站若真能赚得盆满钵盈,也难保这些银两不会被层层截留,即便有剩余,又能剩几何?”
朱元璋轻轻一句,群臣皆汗湿衣衫。
开放驿站,涉及利益过于庞大。
并非每位官员都能抵得住*,然而对他们这位皇帝而言,*乃是大忌,自登基以来,因些许钱财丧命者,不胜枚举,甚至有人被剥皮充草。
即便如此,*依旧层出不穷,尤其是近来户部正遭严查。
户部本身已是人人自危,如今陛下又提及克扣之事,怎能不令人心惊胆颤?
难道陛下有所暗示?
赵瑁等人低眉顺眼,不敢直视朱元璋。
对于朱元璋,他们确实畏惧。
因为朱元璋行事果决,毫无顾忌,血雨腥风中倒下无数人头。
显然,朱元璋无意就此罢休,他扫视众臣,再次开口:“余熂,你来说说。”
余熂脸色发白,硬着头皮说道:“回陛下,臣以为驿站若开,利弊兼有,只是臣不通晓经济事务,实在难以定夺,请陛下自行裁定。”
朱元璋目光微眯。
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他很不悦。
然而余熂若坚持如此说辞,他也无可奈何。
毕竟余熂从未在户部任职。
见此情形,朱元璋明白再问也是徒劳,便道:“你们不是好奇是谁提议的吗?那我就告诉你们,是今年新科状元夏白,那个主动去做‘商官’的人。”
夏白?
赵瑁等人愣了一下。
随即明白了。
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,也只有夏白做得出。
而且他如今专注于经商。
这一切都合情合理。
然而,夏白呈上的奏疏却让他们惊恐不已。赵瑁眼神骤然冰冷,沉声说道:“禀告陛下,臣以为夏白的提议十分危险,如此放任此人保持官职身份,恐怕会让世人误以为朝廷对商贾的约束有所松懈。”
“臣建议撤销夏白进士的名号。”
“既然他投身商业,那便让他做一个纯粹的商人吧。”
“国事岂是商人能够插手的?”
余熂也急忙附和:“臣亦有奏请。”
“驿站为国家所设,专司传递军国要务,若向商贾开放,岂不是舍本逐末?”
“况且商贾地位低下,驿站一向供官员使用,一旦放开,岂不会导致秩序混乱,尊卑无序?”
“臣以为绝不可行。”
“臣亦有奏。”麦至德此刻也痛心疾呼。
若是其他臣僚的奏议,即便是藩王或某些文臣所言,他们或许还会有所顾忌,但一个夏白又能算什么?论地位与官职,他们远高于夏白。
陛下向来厌恶商人,怎会真的放宽驿站的管理?再说,官府经营驿站必然滋生*。
这是陛下断然不容之事。
因此,反对便是理所当然。
顷刻间,奉天殿内批判之声四起。
听到赵瑁等人的责难,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。
这些全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