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毁了我们的前程!”
黄子澄双眼赤红,几乎失控。
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,夏白害得他们如此凄惨,还一副无辜模样。
花纶与练子宁亦满脸愤懑。
夏白却神色如常,无视三人的愤怒,轻描淡写道:“你们太过重视科举,也太过高看自己,更不该将陛下对士人的态度看得那么重。”
“陛下何时在意过士人的意见?陛下连朝臣都能说杀就杀,又何时顾及过士人的感受?”
“陛下出身低微。”
“底层之人最讲求实际。”
“其他皆虚妄。”
“若朝廷真的不满,直接除名即可,何必等待你们主动辞职?”
“陛下眼里容不得沙子。”
听到此言,三人眉间微蹙,仔细思索后,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。
花纶沉思片刻,迟疑问道:“若非我们之过,难道还有别的缘由?”
“因为我。”夏白点头微笑,神情悠然,“榜上无我名,加之我忽然归来且证实了自己的话属实。”
“此番举动搅动了圣上之心,令其一时难以决断。然以圣上之智,恐已恢复平静。”
“此事不久自会尘埃落定,虽不知结局如何,但我必会在殿试名录中占有一席之地。”
“此乃定局。”
花纶欲言又止,心中涌起疑问:夏白先前所述是否属实?他是否真与圣上见过面并迫使圣上做出抉择?
但他不敢问,更不愿深究。这些秘密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。
他不知夏白何以如此自负,但这份自信与众不同,带着十足的底气。
若夏白所言为真,此次科举岂非尚存悬念?
花纶眼神微动,与其他二人交换眼神,低声说道:“纵使你前言为实,然你先前不在名录之中,若直接拔擢你为状元,恐难服众。”
“必定是我。”夏白语气笃定。
“何以见得?”
“唯我为状元,此纷争方可平息,若授予你们,你们可有勇气担当?”
三人脸色阴晴不定,虽不甘承认,但三人声名已然受损,确实无法胜任此职,唯感羞耻。
夏白笑道:“此非坏事,因你们压制不住我,我与你们追求之路截然不同。”
“并非我要成状元,而是大明需要我为之。”
夏白双手负于身后,仰首望天,似欲与苍穹争高下。
花纶三人眉头抽动。
他们感觉夏白愈发狂妄,自信满满,好似世间万物皆在其掌控之下。
夏白收回目光,淡然道:“其实你们已接近官场中人,只是目前尚未具备为官的觉悟。”
“眼界过高,读过多圣贤之书,未必有益,圣贤之书意在教导世人,用于实际则毫无用处。”
\"根基若不深植于底层,便无法从中汲取养分,知与行需融为一体,将书本理论付诸实践,方能尽展其效。\"
\"方可担当那官职!\"
\"为官者须为民众谋福祉。\"
\"你们偶尔应低下头,看看那些底层生活的人们,他们才是我们日后必须认真面对的对象。\"
\"礼记中有记载。\"
\"君子处世当谨慎自守,不欺暗室,谦逊自律,藏器待时。\"
\"大丈夫立于世间,应涵养天地正气,行事光明坦荡。\"
\"克制自我,谨言慎行,守护本心,明晰本性。\"
\"以对他人苛责之心律己,以包容自己的胸怀待人。\"
\"在我看来,作为士人,也当怀此抱负,以包容天下之心,关注这些底层百姓。\"
花纶仰头望向前方,流民衣衫破烂,模样狼狈不堪,然而接过一碗热粥时,却满是感激之情。
面对眼前的景象,三人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不屑和轻蔑的表情,他们的出身高贵,从未与这些流民接触。
也不愿与这些人有所往来。
夏白踏着雨水,走向那群冒雨排队的流民,他的声音透过雨帘缓缓传来:\"读书人的使命,绝不仅限于四书五经。\"
\"金榜题名,仅表明我们在学问上达到了某种高度,但这同样意味着我们在学习上的天资已不再新鲜。\"
\"步入仕途。\"
\"一切都要重新开始!\"
\"你们是否准备好了,再次回归初学者的状态,以纯真的心态,开启下一个十年寒窗的刻苦研读呢?\"
\"这次追求的不再是'学'。\"
\"而是为了百姓!\"
三人一时语塞。
夏白渐行渐远,他回到那个小土丘旁,几个少年急忙搬来一锅米粥,新一轮的施粥活动开始了。
看着夏白冒雨施粥,与底层百姓谈笑风生,三人陷入彻底的沉默。
------------
武英殿内。
朱元璋放下手中的毛笔,揉了揉太阳穴,感到些许疲惫。
他已经一天未眠。
最近事情繁多,除了科举事宜,还有寿州、滁州的洪水,受灾人数高达十几万,沿途逃难的流民无数,各地官府纷纷上奏,请求朝廷拨款拨粮救灾。
对于赈灾。
大明已经有了相当完备的制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