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书尘急道:“姥姥果真如此说?”白沐风师尊所说,竟然与阴山姥姥所见相同,一千二百年前的木纯祖师难道早已布局了这一切,莫不是,自己便是应运而生的“气运之子”?
“千真万确”,不知不觉,蔡姝已靠近李书尘,口中吹气如兰,李书尘虽然别扭,但此刻心中紧张,思绪万千,竟然没有退让。
“我心中挂念弟弟,便劝姥姥,何必要逆天而行,与你作对,不如结个善缘,保全你大玄门一脉。姥姥依计而行,她专程与朱正武说道,此处为‘九恶汇阴’的大凶之处,立宗此地,修为日衰,气运一泻千里。然而,此处群阴汇聚,癸水汹涌,应运出生之人将祸乱南疆。不如将这祸水东引,去浇灭南明离火与南风朱雀!”
“啊呀”,李书尘大惊失色,想不到阴山姥姥话术如此了得,同一件事经她口一说,竟然阴阳转易,黑白颠倒。
“那朱正武对姥姥能力深信不疑,即刻调转念头,反而将你师长从牢中放出,以宾客之礼厚待,甚至命人送丹药调理,助力突破境界。而寂灭和尚大半年未见你踪影,杀你之事不成,朱正武再传讯,此事自然也不了了之。嘿嘿,你四位师长待遇天差地别,朱正武态度前倨后恭,你以为都是谁的功劳?”
李书尘长舒一口气,面色凝重,双手合拳举过头顶,再深深一揖,道:“蔡姐姐一念,救我大玄门四位师长,保全我大玄门千年基业,大恩不言谢,书尘仅以一礼为敬。”
长风吹过,蔡姝红色宫袍猎猎,脸带笑意,说道:“小弟弟明白姐姐苦心,不枉我在其中谋划一场。”
李书尘惆怅道:“只可惜姥姥与姐姐修炼的功法过于残酷,有伤天和,那日葛环师兄便曾告诫,善恶到头终有报。小弟觉得,何不自废修为,从头开始,苦修别法?”
蔡姝惨然一笑:“弟弟是嫌弃姐姐杀人太多了?”
李书尘摇摇头:“不敢,不敢,我大玄门身受重恩,不敢浪言,只是为今后长久之计,日日化血杀戮,恐遭天谴。”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蔡姝仰天长笑,尽显悲凉,双手自发端一捋,长发如瀑布般散落,她掀起额际长发,淡淡道:“弟弟请看!”
皎洁月光下,如瀑布般的长发泛着淡淡银光,李书尘倒吸一口凉气,惊道:“你,你,才一年多,为何两鬓大部已斑白?”
“化人精血,修为速成,如同上瘾,愈演愈烈。我强忍嗜血冲动,自斜阳镇化去恶人骨血,突破金丹后,便再未杀一人,生命本源不停耗尽,死期已是不远。”
李书尘心如止水,此时也不禁动容,叹道:“姐姐命运多舛,既未遇良人,更受虐于邪功,可悲,可叹!”
蔡姝重又束起长发,侧过脸颊,道:“修行化血大法,便算罗刹教徒,西域之人,又有几人没有悲痛往事?姥姥她对我恩重如山,可是,自与朱正武见面后,两人功法相近,相互印证提升。而她屡次为朱正武剪除敌人,每次出手,尸横遍野、鸡犬不留,姥姥化血大法如鱼得水,元婴修为日益高深,初来南疆时境界尚未稳固,如今气焰已快赶上朱正武了。”
李书尘道:“恶行肆虐,总有恶贯满盈的一天!”
“我今晚约你相见,便是有一事拜托。”
“姐姐请讲,大玄门受你大恩,我定涌泉相报”,李书尘斩钉截铁。
蔡姝柔声道:“姥姥食髓知味,深陷杀戮而不自拔,朱正武不停推波助澜。我已无几日好活,但无相宫诸人绝非善类,若我死后,姥姥定然无依无靠,或许被朱正武所害。拜托你,若有机会,请助姥姥解脱痛苦。”
李书尘怯声道:“阴山姥姥极度沉迷化血大法,如何说服她解脱?”
蔡姝摇摇头,无奈道:“化血大法一旦修炼,便不能停止嗜血,至死而已,据西域罗刹教传闻,世上有一丹药,名天阴融血丹,可解渴血之症,若得到一粒服下,便可一劳永逸解除后患。”
李书尘无奈叹息道:“或许只能如此,我答应你,若有机会,定全力寻找此丹,为姐姐和姥姥解除此祸患。”
蔡姝喜不自胜:“兄弟你言而有信,若肯答应,事情便成了一半,玄元洞天网罗天下资源,定有寻到的机会。”
李书尘心道:“若说世上哪里能寻到,或许真的只有功勋殿了,发布求购榜单,定有讯息传来,或者神通广大的奸商乌先生就有办法”。当下自信满满说道:“姐姐勿忧,我一旦返回洞天,便着手此事,定早日解救你二人得脱苦海。”
蔡姝略带苦涩开口道:“除了姥姥,全天下,我惟一信任之人,仅你而已。当日对大玄门施以援手,我便存有私心,日日在此等候,便是想要拜托后事,既然此事已了,我便今日死去,也无憾了,李书尘兄弟,拜托了”。双目含泪,转身欲走。
李书尘一阵激动,伸手想要阻拦,手伸在半空,却不知该如何说,忽然想到一物,急道:“等一下!”
蔡姝诧异回首,李书尘慌忙在纳戒中翻找,喜道:“就是这个”,手一扬。蔡姝接过李书尘抛来的锦盒,略带不解。
李书尘眉飞色舞:“姐姐快打开,内有一粒精血丹,或许可延你性命。”蔡姝如遭雷击,急忙打开,拈起那枚丹药细细察看,见一丝血气散溢,自己体内顿生一股饥渴之意,此丹气血极足,竟然有一丝纹路,出现丹纹,便是品质又有极大提升之意。喜极而泣道:“此丹确能延命,兄弟你真是气运之子,手上竟然有此物,我原拟三两年后必死,服此丹,或可延命十几年了。”
李书尘哈哈大笑:“此丹从朱息手上获得,他做梦也不会想到,能救你一命吧。”
听了此话,蔡姝十指一紧,脸上出现狠厉之色:“不出所料,朱氏父子居心叵测,如此良丹,口风从来不透一丝,单纯驱使姥姥为他卖命而已。”
李书尘一凛,细想后,确实如此,朱氏分子,狠辣之极,真是可怕的对手。
蔡姝侧身盈盈一拜,口中说道:“书尘兄弟,临行前有一讯息告知,源世真人遍告天下,求取《五行宝鉴》,其中《黄土》一鉴,便在落阳寺寂容圣僧手中。”
李书尘又是一呆,只觉得今日蔡姝给自己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,几乎脑子都停止转动了,不由问道:“此等秘辛,你如何得知?”
蔡姝笑道:“朱正武与古佛院寂灭和尚、玄都尊者沆瀣一气,彼此勾结,早在数年前就已布局,两人多次袭击寂容圣僧,俱被击退。数年后,两人将携手再上落阳寺,据说经过高人推算,彼时寂容圣僧气数已尽,赢面极大,我也不知朱正武为何如此笃定。”
又叹了一口气,道:“之前,我不想告诉你,怕你去趟浑水,你实力低微,定是白白送死,如今见你确实气运昌隆,或许,便是有意让我指引你前去,便告之于你罢。”
李书尘双手抱拳,谢过蔡姝:“蔡姐姐勿忧,我自有主张,若有机会,我定不会坐失良机。”
蔡姝点了点头,轻身一跃,红袖拂风,去得远了,只听到空中娇弱女声传来:“一切拜托你了,书尘兄弟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