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声尚未停歇,但李书尘心中已推演了无数种后果,额头大汗淋漓,每一分精气神都仿佛倾注到了推演中,实际上只过去了几息,李书尘已感觉经过了许久,浑身激动地都颤抖起来。
须臾,心中已有决断,此间的机会,仅在一博!
《风花雪月曲》终,主母转换旋律,开始弹奏起《思无邪》,正在唤醒“入迷”的李书尘。
李书尘将仅剩不多的一股灵力运到双腿和下身各处,大吸一口气,身子略前倾,八步登云的起跑姿势已初步显现。
忽然,《思无邪》停歇,主母吼道:“李天权,醒来!”
“嘭——”李书尘双足激起一股爆炸之力,整个人似离弦之箭,急射前方。
“嗖”,急穿过珠帘。“哗啦——”,屏风整个被掀翻推倒。仅一息,李书尘已射到主母身前,一口气未喘息,踢翻琴案,整个人扑上,双手虎口张开,死命扼住主母咽喉,口中怒道:“交出符印来!”
主母通体红衣,脸上皮肤苍老异常,然而一头乌发却浓黑发亮,身材也婀娜多姿,与众老妪不同。
一口气缓不过来,主母双眼泛白,只徒劳的呓语:“放……开……奴才!”
李书尘双眼几乎要冒火,声音决绝,孤注一掷:“交出太极符印,放你一条生路,否则便一齐死吧。”手上力量更大,几乎要把主母举起,面对面呼吸相闻。
两人鼻尖相对,目光凝实。
蓦然,主母苍老的双眼绽放异样神采,李书尘双眼一阵茫然,心中一阵绞痛。耳边传来主母嘶哑的声音:“李……书……尘……你……找……我?”
“哗啦”,主母躺倒在地,李书尘凝练许久的那股灵力已经耗尽,呆立当场,惊恐地盯着主母,似乎不敢看,不敢听,不敢想。
巨大的恐惧袭来。
……
顺过气的主母脸色惨白,以红袖遮面,不敢让李书尘看到自己的面容。双目垂泪,一滴滴洒落地面。
良久,李书尘发疯了似的跪到身前,全身扑上,一把扯开红袖,双手抱住主母肩头,对着那如树皮般的面颊,吼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真儿?”
那主母,竟然便是失踪两年之久的南宫真,物是人非,此刻竟然如同数百岁的老妪一般。
南宫真目光失神,口中呓语:“痴男怨女,直诉衷曲,物是人非,思君无邪!”随着喉部肌肉移动,此刻语声,已经变化,与之前两人在分灵路水下洞中时候一样,确确实实,就是南宫真本人。
李书尘心中迷乱,好一会儿,问道:“你已嫁于此间主人为妻?”
南官真摇摇头,少顷,又似乎不确定,又点了点头。
李书尘大急,再待要问,忽然,门外传来敲门声,燕姐等几名老妪声音传来“禀主母,适才房内有响声,似乎物架倾倒,管家夫人不放心,特来问候。”
“哼,这才过去多久,她竟然都已知道了,你们讯息报得好快,我院中杂人还是太多了,倒是需要再清理几人了。”南宫真喉部动作,声音转换极快。
李书尘下意识地一把将她搂在怀中,吓得不知所措。
门外,燕姐等人似乎被吓坏了,瞬间咚咚跪了一地,几人略带哭声:“主母,小的不敢。”
“哈哈”,袁夫人的声音响起:“禀报主母,这些下人虽然粗手笨脚,服侍您还算上心,今日我方才路过,正要前来请安,自顾自走入,倒并非他们通风报信。”
“你说怎么便怎样吧,今日倦乏,已早早上床安歇,不送了。”
“主母万金之躯,虽是小事,还是让下人们察看一下,清理一番才好。”
袁夫人不依不饶,南宫真秀眉紧蹙,当下秀目一转,玉手指向床帷,示意李书尘钻入锦被中。
李书尘急忙松开双臂,鞋子也不脱,手忙脚乱上床,全身往被中一钻。紧随其后,南宫真卸去外衣,已卧在他身边。一股清香入鼻,直冲天灵,心中怦怦直跳。
待床幔放下,南宫真十分恼火地哼了一声:“若不让你进,你便不肯走了是吗?那你自己来瞧一瞧吧。”
话音才落,屋门已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几名老妪进来,忙不迭扶起屏风,整理琴案,各自忙活起来。
袁夫人眼珠滴溜溜外转,四下打量,见无异状,笑着走到床前,躬身行礼道:“今日察看百花长势,预计再有月余,便可采摘,或再过数日,便能熬制百花仙露,十蒸十凝,百亩花丛约能制成仙露五滴左右,主母绝世容颜定可重现。”
南宫真似乎恼怒她无礼,出言讥讽:“此事你们自做主便是,为何报于我,反正我的吩咐,并无人在意,即便这卧室,你们也是想进便进。”
袁夫人面上羞惭,适才心中确实存了疑惑,但进入屋内,却并无异状,看来是自己多心了。
于是双手一抱拳,一股劲风卷起,暗暗吹动床单一角,床下便一览无余,面上不动声色,继续说道:“主母说哪里话,无论岁月更替、斗转星移,我夫妇二人忠心侍主,此志终不渝。”
南宫真忽然狂笑道:“床下也看过了,既然这样,那就看到底吧”。撩起床幔,顺势掀开被子一角,面色铁青,对袁夫人厉声喝道:“狗奴才,到床上来看,不要偷偷摸摸!”
袁夫人目光所见,主母仅穿着贴身亵衣,春光一览无余,听她声音似狂似癫,就如同以往怒起,愤起杀人的情形类似,心中慌乱,额头汗出。急道:“主母误会,小人今日请安完毕,这就离开。”对着这群老妪叫道:“速速下去,不要打扰主母就寝。”
众人见此情形,瞬间想起主母昔日鞭杀奴仆的惨状,一群老妪连滚带爬,将门呯的一声带上,瞬间逃出了屋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