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竹竿舞(1 / 2)

\"这酒……\"上海阿姨轻啜一口,腕间的银镯碰着陶碗叮咚作响,\"初尝像清酒,回味却有米香,喉咙里还留着野蜜的甜。\"

她没看见阿嬷悄悄背过身去抹眼角——三十年前她酿的第一坛山兰酒,也是在这样的暴雨天埋进槟榔树下。

酿酒传人遵循祖训,必须选择被五指山暴雨冲刷过的山兰米,在竹楼阴面存放三个雨季才能启封,让酒液在时光中沉淀出雨林的呼吸韵律。

雨不知何时停了。

阳光穿透云隙落在石臼里未捣完的辣椒上,鲜红的颜色在积水中荡漾。

穿筒裙的少女端来用露兜树叶包裹的芭蕉糍粑,蒸腾的热气里裹着椰丝与花生碎的甜香。

方才演奏用的叮咚琴还悬在檐下,琴身凝结的水珠滴落在石板上,和着远处山涧暴涨的轰鸣,竟似天然的音律。

穿箭毒木树皮衣的老者忽然起身,将烤得酥脆的猪皮夹进竹叶饭递给阿旺:\"你阿爸小时候,总在暴雨后去溪里摸石鲮鱼。\"

他缺了根无名指的右手捏着竹筷,那是四十年前制作牛角胡时被刻刀所伤,\"现在年轻人都不肯学用火麻纺线,这些味道……怕是暴雨过后就要消失的彩虹。\"

游客们咽下混着猪油香的饭团,山兰酒的温热从胃里漫到眼眶。

方青青望向正在教游客编槟榔叶饭盒的阿嬷,老人发间的银梳映着雨后初阳,恍若黎锦上跳动的龙纹。

穿碎花裙的姑娘忽然举着手机凑过来,镜头里是沾着辣椒盐的芒果青:\"老人家,这个蘸料配方能给我吗?我想让北京的同事尝尝暴雨后的味道。\"

湿润的风掠过庭院,吹散灶膛最后的余烟。挂在屋檐下的牛角号突然发出低鸣,不知是山风作祟,还是陈年兽角仍记着狩猎的呼唤。

黎族人利用雨季的高湿度,将煮熟的米饭与溪鱼层层码入百年古陶,依靠陶器微孔中栖息的菌群完成风味转化,整个过程如同在暴雨中聆听自然的秘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