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最后一个\"敕\"字出口时,方青青靴跟重重踏碎地面,裂纹中涌出汩汩冥泉。
制服的金属腰封自动解体,化作七十二枚刻着鄂都徽记的铜钱没入泉眼。冲天而起的水柱里浮现出轮回司特批的往生通道,青铜门扉上饕餮纹路缓缓旋转。
\"尘归尘,土归土。\"她并指划过眉心血痕,殷红血珠坠入冥泉的刹那,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。三十七道怨灵被强行剥离集合体,那些苍白的小脸上渐渐浮现出血色。
糖果屋主题的废墟里升起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,渐渐勾勒出孩子们生前的模样﹣﹣扎羊角辫的女孩还攥着半融化的香草冰淇淋,戴棒球帽的男孩捡着从裤兜里掉出游戏币……
方青青喘着气靠在断裂的罗马柱上,看着最后一丝黑气被吸入青铜门。制服内衬的往生咒正在自我修复,蚕丝重新编织成完整的经文。
当她转身要走时,忽然瞥见摩天轮最高处的座舱里,有血色符文一闪而逝
方青青的指尖划过阴阳罗盘微微发烫的铜面,改良过的指针正在疯狂震颤。
午夜两点二十分,星空乐园西北角的穿堂风突然变得粘稠,像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撕扯她的兔耳睡帽。
旋转木马的顶棚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阴影,褪色的独角兽彩绘渗出暗红锈迹。
她后退半步,后脑撞上生锈的铁皮柜,铁腥味混着某种腐坏的甜腻钻进鼻腔。
方青青感觉有细针刺入视网膜。后脑的钝痛尚未散去,更剧烈的灼烧感却从眼球深处涌出。
\"好烫……\"她捂住眼睛的指缝间渗出金光,指节被映成半透明。虹膜上沉淀的褐色正在融化,无数金砂从瞳孔边缘浮起,像被磁铁吸附的铁屑般朝着中心汇聚。
血管在眼白上凸起蜿蜒,每条毛细血管都流淌着液态黄金。
镜面残片突然悬浮而起,折射出十七道游动的光蛇。这些光痕钻入她颤抖的眼睫,在晶状体表面蚀刻出古老符咒。
方青青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变得异常遥远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重叠的絮语﹣﹣窗台上积灰的盆栽在讲述二十年前的暴雨夜,铁皮柜在抱怨被塞进的第九个篮球,而走廊尽头那扇永远关不严的窗户,正在哼唱月光奏鸣曲的第三小节
她的瞳孔此刻已变成两轮缩小的日冕,每道放射状金纹都在缓慢旋转,虹膜边缘蒸腾着细冕,每道放射状金纹都在缓慢旋转,虹膜边缘蒸腾着细碎的光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