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考的爷爷讲的、“木匠量心”的故事——</p>
曾经有位老木匠手艺神奇，打造了一个机关木人，居然会听从指令。</p>
老木匠有个徒弟，自以为把本事都学全了，可是怎么也造不出同样的机关木人，于是有一天他趁老木匠睡着，把那木人偷偷拆了，每个构件都仔细测量。</p>
回去之后，他原样加工了所有的部件组装出来，但是机关木人却没有那种灵性，正在苦恼的时候，老木匠进了屋。</p>
徒弟见师父发现了，赶紧跪下承认了自己做的事，然后问道：“我明明打造了一模一样的机关木人，为何它就不会听话呢？”</p>
老木匠反问道：“所有东西都量了？”</p>
徒弟：“都量了，准确无误。”</p>
老木匠摇头道：“错了，有一门手艺伱还没学会，就是量心。”</p>
在这个故事里，量心是个双关语。心即灵性，简单的模仿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，同时另一个含义，就是良心的谐音。</p>
钱固然笑道：“故事里描述的场景，也不完全是杜撰。术门自古有很多神奇的手段，都出乎普通人的预料。但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不就是个智能机器人吗？</p>
量心人这个称呼，多少跟这个成语有点关系。点灵术也叫量心术，能修习这门术法，就是成为五阶量心人的标志。”</p>
何考：“除了入微门的点灵术之外，还有什么办法，能使一件东西具备独特的灵性呢？”</p>
钱固然感觉自己快被掏空了，不得不露怯道：“我也是刚刚成为四阶衙役，很多秘法传承还没有到手呢，哪能知道那么多？”</p>
何考真正想问的，其实是那幅《谭仙拄杖图》的玄妙，但又不好直接问，所以才扯了这样一个话题。</p>
其实他尚不知，想打造出《谭仙拄杖图》那样的宝物，区区五阶点灵术是完全不够，其手段玄妙也非此刻的钱固然所能了解。</p>
钱固然又想了想，好歹说了句有用的：“你是对那枚挂坠好奇吧，你再好好想想是什么人帮你爷爷加工的？找到江长老本人问一声不就得了！”</p>
何考：“你也坚持认为，挂坠是江长老给我爷爷的？”</p>
钱固然：“林青霜不会猜错的，我要是江长老，最近肯定天天打喷嚏。”</p>
何考顶着江长老秘传弟子的名头，却不愿意多聊这些，岔开话题道：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宗法堂报备，然后去望气门祖师殿？”</p>
钱固然：“这一去至少得预留一周时间，如果再加上托人祭炼法器初胚，恐怕得花十天半个月，我得专门请年假才行。</p>
刚在医院躺了一个月，好不容易来上班了，方总跟我还不对付，这种时候不太方便再请长假……等过段时间再说，你得替我保密啊！”</p>
何考：“那是当然！什么时候见我乱说话了？”</p>
见钱总这边没什么事了，何考正准备下楼继续工作，不料老钱又叫住他道：“我今天打电话给公司办，叫他们在黑牛料理订了个包间。</p>
我特意声明是私人请客，是专门为你庆祝生日。</p>
下班后一起过去，我把小姚、小胖、娥总都叫上，再叫几名关系不错的同事，大家热闹热闹……我买单，也为了谢谢你这对镇纸。”</p>
这寥寥数语却很有意思，老钱身为副总裁，想请客叫公司办帮他定一个合适的饭店包间，这是正常情况。</p>
但他特意告诉了公司办，这是私人掏腰包请客，而且是给何考过生日。这就不同寻常了，说起来仍然是天梯术的一种，叫“递天梯”。</p>
最重要的并非他请何考吃饭，而是这个电话。</p>
既然大家都私下议论何考是他的人，那干脆就公开表态吧——何考就是我的人，我罩着的，谁为难他就等于跟我过不去。</p>
就算方总不待见何考，但公司里的其他人，明面上也没必要得罪钱总啊。</p>
何考惊讶道：“你还记着我的生日呢？”</p>
钱固然呵呵笑道：“你的人事档案，我早就看过了。”</p>
不知不觉已是十一月十号，何考的二十六岁生日，论起来他比黄泗要大十七天，半个月后就是小胖的生日。</p>
何考再次表示感谢，这都要出门了，不料钱固然又在他耳边神神秘秘地问道：“刚才有些话还没说完，你知道方总为什么要放出那种风声吗，说他是娥总的老相好？”</p>
何考无奈道：“我不知道，但你一定知道。”</p>
钱固然：“两方面目的，一是他对高雪娥还贼心不死。另一方面据我推测，主要是为了转移视线。</p>
其实他在那个时候，已经和栖原分公司的财务总监王钰搞上了。方奇志还专门为此租了套房子……他们以为谁都不知道呢，但怎能逃过我的眼睛！”</p>
何考下楼的时候，感觉脑袋有点发胀，和钱总谈的这番话，接收的信息量过于庞大，够他消化好一阵子了。</p>
尤其是老钱最后提到的，方奇志和王钰的事，何考真的被惊着了。</p>
王钰比方奇志还大几岁，今年四十出头，但保养得挺不错，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，也算是风韵正熟吧。</p>
她的孩子刚上大学，老公在外地工作，没想到竟与方奇志有一腿。别说何考，估计整个分公司都没别人知道，否则早就有人被调离岗位了。</p>
螣信集团内部并没有明文禁止办公室恋情，两口子都在同一部门的情况也不少见。</p>
但是独自分支机构的一把手，竟在暗中和财务负责人搞到了一起，无论在哪里绝对都是犯忌讳的事，一旦被发现，调岗就是最轻的处理。</p>
方奇志想排挤谁不好？偏偏要去招惹钱固然！</p>
看来老钱早就有办法把方总给搞下去，但是此前并没有这种想法，而如今可能只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了。</p>
老钱为什么要告诉他呢？应该就是让何考安心吧。</p>
有时候分享秘密，就是取得信任、拉进关系的最好手段，反正钱固然已经帮了何考那么多、又说了那么多，而且还得了他那一对镇纸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