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地之时,由于茅屋阻隔,未觉人数,如今站上祭台,一眼望去,九条祭海道,站满满当当,人数千余。
一月祭祀千人,一年就是万余人,数百年间,又不知祭祀了多少人,大荒的残忍,令人发指。
祭祀萨满,高声呼和,北海明呼,祀与供品,予寒鱼呼,佑我大荒。声调尖鸣,如锯木之音,传入幽静的北海,北海似乎有了回应般,无风起浪。
黑色的水,卷起白色的浪,白色的浪拍打黑色的祭台,蹦出白色的泡沫,就像贪婪的口水卷在嘴边的吐沫。
所有女奴,不受控制,沿着九条石路开始向前,脚镣摩擦地面,发出嘶啦嘶啦的响声。
女人们果然开始抽噎,慢慢变为哭泣,悲鸣声声,连成一片。
天是压抑的黑,海是窒息的黑,哭声都透出绝望的黑。
女奴一个一个,迈入海中,坠入海中,被海浪吞噬,尖叫声在入海的刹那中断,又有尖叫声跟上,如此反复,听得人颤抖,听得人绝望。
我与母亲,走到尽头,看见漆黑的石台与漆黑的海水融为一体,石台近百米,百米如同悬崖峭壁。
母亲拉紧我的手,相视一笑,脚下一空,落入海中。
我如同摔在地上般,牙齿震得发痛,皮肤像被抽打一般,紧接着就是冰冷刺骨的海水席卷全身,大脑瞬间麻木。
巨大冲击,将我和母亲的手分开,我残留模糊意识,四处寻找母亲身影,可四周只有漆黑一片。
我的身体,不断下沉,窒息感越来越重,胸口憋的发疼,我本能要呼吸,刚一开嘴,冷冽海水,涌进嘴里,呛到肺里,我想要咳嗽,却吸进更多的海水,咳出一口血雾,没了意识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慢慢醒来,身体依旧在冰冷漆黑的海底,奇怪的是,我竟然能自由呼吸,我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,我动了动僵硬的四肢,很沉很沉,脚镣还在脚上。
我惊恐的不断转身,寻找方向,突然看到,远处有微弱蓝光。
我艰难向蓝光走去,沉重的海水犹如大山,压的我如龟行爬行,我一点一点挪动身体,又不知过了多久,我慢慢适应了海水重压,开始行走。
北海海底没有沙石,全是坚硬的地砖。仿若有人在海底铺了一层地。
一年,两年,或是很多年,我朝着蓝光走了很久,走到快发疯了,那蓝光还是一点。
我麻木机械,数着步伐,直到一天,蓝色光,变得大了起来,我终于快到了。
近看,那是一团,蓝色火焰,火焰之中,青色巨猿,四肢拴着,巨大锁链。
巨猿似睡,待我走近,缓缓开眼,声如响鼓:“来了吗?”
“我,吟商,似有遇见故人的感觉。”吟商不知不觉间,已经坐到戴小呆身旁。
戴小呆越发觉得不自然了,老女人要干嘛?非礼我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