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八仙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檀健次夹起一块枣泥糕,还未送到碗里,外婆的筷子突然“啪”地打在他手背上。
“戏子手脏。”老人眼皮都不抬,将整碟糕点推到别处。
瓷碟在红木桌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檀健次的手悬在半空,腕骨上渐渐浮起一道红痕。
“外婆!”凌妤绾猛地摔下竹筷。白玉镯撞在青瓷碗上,碎成两半。
她抓起檀健次的手,掌心那道月牙形的掐痕还泛着红:“这双手写得了歌,捧得了奖,扶助过灾区孩子——您凭什么?”
外公的紫砂壶重重砸在桌上:“怎么跟长辈说话的!你妈怎么教你的”
“就是因为你们十年不敢回苏州!”凌妤绾直接掀了桌布汤羹泼洒在祖传的苏绣桌旗上,染脏了那对并蒂莲,“现在轮到我了是吗?”
满室死寂中,檀健次看见凌妤绾眼角有泪光闪动。她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袖,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我们走。”她拽起檀健次,踢开脚边的碎瓷片。
跨出门槛时回头看了眼那棵玉兰树——刻着“绾”字的疤痕里,渗出透明的树胶,像凝固的泪水。
高铁呼啸着驶离苏州站时,檀健次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白墙黛瓦,忽然想起转行前的那些年。
“多多……”凌妤绾碰了碰他紧握的拳头。
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陷进掌心。缓缓摊开手,里面是半块碎玉——刚才悄悄捡起的她镯子的碎片。玉上沾着血丝,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。
“没事。”他勉强笑了笑,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未出口的黑暗记忆——那些没有掌声的舞台,被剪掉的镜头,投资商酒局里故意泼在他衣服上的红酒。
车窗外,江南的雨开始淅沥落下。檀健次低头看她颤抖的睫毛,他想,眼前这个为他掀了桌子的姑娘,他没有爱错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