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视镜里,送行的人群渐渐变小。凌妤绾看见桑灼华终于走向苏槿,而裴允正把试图爬车顶的程遇安拽下来。
檀父檀母搀着爷爷奶奶和师父站在最前面,三个老人的白发在晨光中像一团柔软的云。
“紧张吗?”檀健次突然问。他单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凌妤绾手背上。
车子驶过跨海大桥时,凌妤绾腕间的红绳被阳光照得发烫。
她盯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檀家别墅,檀母挥舞的围巾最后消失在转弯处。
“要不要先找家酒店?”檀健次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,后座堆满的伴手礼发出细碎的声响——奶奶的枇杷膏、桑灼华的丝绒盒子、姜向安的评弹cd,每一件都精心准备,却可能永远送不出去。
凌妤绾摇摇头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。她忘记了,外公外婆不喜欢她。
“我昨晚查了路线。”檀健次突然转了个弯,没有驶向观前街,“平江路新开了家松鼠鳜鱼,听说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凌妤绾打断他,声音很轻。
车窗外,白墙黛瓦的苏州渐渐清晰。她看见童年常去的糖果铺还在,只是招牌换了新的。
巷口的青石板被磨得更光滑了,当年母亲牵着她走过时,高跟鞋在上面敲出清脆的声响。
老宅的天井里,月光被雕花窗棂割裂成斑驳的碎片。檀健次站在回廊下,指尖还残留着围棋子的凉意,耳边却回荡着刚才“不经意”飘来的闲言碎语。
“戏子罢了……”西厢房传来姨母尖细的嗓音,青瓷茶盏磕在托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,“绾绾可是凌氏独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