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奚的左眼瞳孔收缩，青光在昏暗的石室里格外刺眼。他反手将玉圭塞进怀里，青铜卦签攥在左手，右手已经按在越王剑柄上。剑格上的眼睛完全睁开，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扑来的菌丝，而是更深处的景象，海水尽头有个模糊的人影正逆流而来。

水花溅到脸上，带着咸腥和铜锈味。子奚抹了把脸，突然发现掌心沾了东西——几粒细小的暗蓝色结晶，嵌在皮肤纹路里，像盐，但更沉，泛着金属的光泽。

\"徐福船队的铁锚渣......\"

他猛地抬头那人影已经逼近。水波晃荡间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，是那个海神庙的老者！但此刻他的皮肤完全变成了青铜色，眼窝里没有眼球，只有两团暗绿色的火苗在跳动。他的嘴机械地开合着，发出\"咔哒咔哒\"的声响，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。

\"守......史......人......\"

老者的嗓音像是千百粒沙子摩擦出来的，每个字都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感。他的右手举起，五指已经融合成一根青铜锥，锥尖滴着暗红色的液体，落在水面上\"滋啦\"冒烟。

子奚的剑比对方的话更快。

\"锵！\" 越王剑出鞘的瞬间，剑刃带起的水珠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。剑锋砍在青铜锥上，火花四溅，震得虎口发麻。老者的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，锥尖擦着子奚的肩膀划过，衣料立刻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洞。

水已经涨到膝盖，阻力让每一次移动都变得迟缓。菌丝趁机缠上子奚的小腿，针扎般的刺痛顺着神经往上爬。他咬牙挥剑斩断菌丝，断开的丝线却像活物般扭动着，很快又连接在一起。

老者的喉咙里发出\"咯咯\"的笑声，胸腔突然裂开一道缝，密密麻麻的菌丝从里面喷涌而出，像一张大网罩向子奚！

千钧一发之际，子奚猛地将青铜卦签按在玉圭裂纹上。

\"咔嚓！\"

玉圭彻底裂成两半，藏在里面的机关弹开是一枚三寸长的青铜钉，钉帽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。子奚反手将钉尖刺入老者的眉心！

\"噗嗤！\"

青铜头骨像纸一样被穿透。老者的动作骤然停滞，眼窝里的绿火\"噗\"地熄灭。他的身体像沙雕般崩塌，化作无数青铜色的颗粒，被水流冲散。

但菌丝的反扑更疯狂了。它们放弃缠绕，转而像箭一样射向子奚的面门！子奚侧头闪避，一根菌丝仍擦过左耳，火辣辣的疼。他摸到温热的血，可流出来的却是淡金色的液体。

水已经漫到腰间，浮力让站立变得困难。子奚的左眼看到菌丝的源头，通道深处有个更大的阴影在蠕动。那东西像是由无数锁链缠绕而成，隐约能看出人形，但头部的位置是九个蛇头的轮廓。

\"相柳的......分身？\"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，青光穿透浑浊的海水，看清了底部，石室的地砖缝隙里嵌着一圈青铜环，环上刻着\"归墟门\"三个字。

菌丝正是从环中央涌出来的！子奚拔出越王剑，用尽全力刺向青铜环。\"铛\"的一声巨响，剑刃被弹开，虎口震裂，血丝在水中晕开。环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，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，顶部的石块簌簌落下。

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旁边，溅起的浪花迷了眼睛。子奚抹了把脸突然发现青铜环中央多了道裂缝，裂缝里卡着什么东西。

是半片鱼鳞，泛着青铜光泽，边缘处刻着细小的水文符号，\"都江堰的镇水鱼......\" 子奚的左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。他认出来了这是李冰当年镇压水怪时，铸在镇水石上的鳞纹！怎么会在这里？

菌丝突然全部缩回裂缝，海水退潮般迅速下降。子奚踉跄着站稳，发现青铜环的裂缝正在缓慢闭合。在完全关闭前，他猛地伸手掏向裂缝

指尖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，拽出来的瞬间青铜环\"咔嚓\"一声锁死。子奚摊开手掌，掌心躺着块不规则的青铜片，边缘参差不齐，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硬掰下来的。

碎片表面刻着半幅星图，中央是个残缺的漩涡图案。而背面...... 粘着一小片漆皮，漆皮下是已经褪色的字迹：\"徐福船队......归墟......门......\" 子奚的胸口突然一阵剧痛，怀里的卜骨又发烫了。他掏出来一看，骨片上的文字再次变化：\"九鼎缺一，星轨不全。守史人血，补天裂。\" 落款处盖着禹王的古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