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退后。\"
守吏却像是没听见,继续歪歪扭扭地向前走,每走一步,关节就发出\"咔咔\"的怪响。他的右手突然抬起,五指张开——掌心赫然嵌着一块青铜镜碎片,镜面正对着子奚的脸。
\"大人......看......清楚......\"
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子奚的倒影,而是一具胸腔敞开的青铜傀儡,心脏的位置被一枚齿轮取代,齿轮上刻着两个小篆: 归墟
子奚的剑光一闪,守吏的右手齐腕而断。没有血,只有金色的黏液喷溅而出,断掌落地后竟像活物般蠕动着,指尖抠进地砖缝里,试图爬回主人身边。
\"砰!\"
子奚一脚踩住那只断掌,剑尖挑起守吏的衣领后颈处,一片刺青正泛着诡异的蓝光。那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的星图,此刻正缓缓旋转,拼出一个熟悉的坐标: 琅琊台外三十里,礁群之下。
\"吕不韦的傀儡术......\"子奚的嗓音沙哑。守吏的皮肤突然开始大片脱落,露出下面青铜色的肌肉纤维,喉咙里发出\"咯咯\"的怪笑:\"来不及了......子时......门开......\"
地窖顶部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金属声。子奚果断斩下守吏的头颅,那颗头在地上滚了两圈,嘴巴还在一张一合:\"......共工大神......重生......\"
他迅速扯断简牍的捆绳,那些看似普通的麻绳在断裂的瞬间迸出青铜色的丝线,像活蛇般扭动着试图缠绕他的手腕。子奚左手符纹一亮,丝线顿时萎靡下来,缩成一团暗红色的线球。
\"血饲的青铜脉纹丝......\"
他将线球塞进袖袋,翻身跃上地窖梁柱。头顶的活板门已经被推开,一队秦兵举着火把冲下来,火光映亮了地窖角落,那里立着一面等人高的青铜镜,镜框上缠满了同样的暗红色丝线。
镜面如水般波动,映出的不是地窖景象,而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门,门上盘踞着九头蛇相柳的浮雕,蛇眼正缓缓睁开......
\"在那!\"
秦兵的吼声在密闭的地窖里回荡。子奚反手掷出三枚铜钱,那是他从乐宫带出来的禹王锁蛟镜碎片,铜钱在空中划出三道弧光,精准地击中青铜镜框。
\"铮!\"
镜面剧烈震荡,波纹中突然伸出无数青铜色的手臂,抓住最近的秦兵就往里拖。惨叫声中,子奚趁机撞开地窖另一侧的暗门,冲进一条狭窄的甬道。身后传来镜面破碎的巨响,紧接着是液体泼洒的声音,是那些秦兵的血溅在竹简上,瞬间激活了韩非的血咒。
竹简上的符文活了,像无数血虫般爬满墙壁,所过之处砖石腐蚀,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。整个简库开始震动,仿佛某种沉睡的机械巨兽正在苏醒。
子奚在甬道中狂奔,袖袋里的青铜脉纹丝突然发烫,烫穿布料烙在手臂上。他咬牙扯出那团丝线,发现它正自动编织成一张微缩的星图,与守吏后颈的刺青一模一样,只是多了条蜿蜒的红线,指向咸阳城外某个方位。
\"李斯的别院......\"
他认出了那个位置。吕不韦倒台后,李斯接手了他的部分密档,那里一定藏着更多线索。但时间不多了,鱼鳞上的海图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见,左臂的青铜化已经蔓延到锁骨,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刮肺叶。
冲出甬道的瞬间,子奚撞进了一片刺眼的阳光里。咸阳城依旧熙熙攘攘,小贩的吆喝声、车轮的辘辘声、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,仿佛地窖里的恐怖从未发生。只有他知道,那些看似普通的竹简中,藏着足以颠覆人间的秘密。
街角一个卖麦芽糖的老汉正敲着铜锣招揽生意。子奚走过时,铜锣的倒影里突然闪过共工玄女的脸,她戴着陨铁头饰红唇弯成讥诮的弧度:\"找到门又如何?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......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