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九鼎迷踪(春秋战国)
第七十五章:楚瑟乱音
卜骨烫得像块烧红的炭,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热。子奚咬着牙,手指死死攥着怀里的禹王锁蛟镜碎片,冰凉的触感勉强抵消了一些疼痛。
夜风卷着沙尘掠过临淄城外的荒野,远处传来几声狼嚎,凄厉得像是亡魂的哭喊。子奚的左臂已经完全变成了青铜,金属光泽爬到了脖颈,皮肤下的血管凸起,像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在骨头上。
他低头看了看那块卜骨——骨片上的文字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,像是用血写的: \"归墟开,九鼎现。守史人血,铸永生契。\"
吕不韦的私印盖在末尾,印文扭曲变形,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。
\"下个月圆......\"子奚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,\"没多少时间了。\"
他的左眼突然刺痛,瞳孔里的青光不受控制地溢出来。视野里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——楚国郢都,一座雕梁画栋的乐坊,地窖深处摆着一架青铜瑟,瑟弦无风自动,发出诡异的嗡鸣。
\"楚瑟......\" 子奚攥紧卜骨转身向南走去。
郢都的夜晚比临淄潮湿得多,子奚站在乐坊后巷的阴影里,仰头望着这座三层木楼。飞檐下挂着青铜风铃,夜风吹过,铃声却不像寻常金属那般清脆,而是带着某种沉闷的、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回音。
乐坊正门灯火通明,穿着华服的贵族进进出出,丝竹声和笑声混在一起,热闹非凡。子奚绕到后院,墙根处有个排水口,铁栅栏早已锈蚀,轻轻一掰就断了。
他像猫一样钻进去,落地时左臂的青铜部分撞在石板上,发出\"铛\"的一声闷响。好在后院空无一人,只有几口大缸摆在角落里,缸里泡着不知名的药材,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味。
乐坊的地窖入口藏在厨房后面。子奚贴着墙根摸过去,听到两个厨娘在闲聊。
\"听说今晚昭阳大夫又来了,点名要听《九辩》。\"
\"可不是嘛,自打那架新瑟送来,他天天来,听得入迷得很......\"
子奚的耳朵动了动,新瑟? 他等厨娘走远,闪身进了厨房。灶台下的暗门虚掩着,一股阴冷的风从门缝里钻出来,带着铁锈和霉味。子奚的左眼在黑暗中泛着青光,能清晰看到阶梯上落满的灰尘中,有几串新鲜的脚印。
\"有人来过......\" 他抽出越王剑,剑格上的眼睛半睁着,瞳孔里映出阶梯尽头的一点微光。
地窖比想象中宽敞,中央摆着一架巨大的青铜瑟,二十五弦,瑟身通体漆黑,表面刻满细密的符文。瑟柱底部钉着七颗青铜钉,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,钉帽上缠绕着细如发丝的菌丝,一直延伸到地砖缝隙里。
子奚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,那些菌丝和他手臂里流动的金色液体产生了共鸣,皮肤下的\"锁链\"凸起得更加明显,瑟面上刻着几行小字,字迹凌厉如刀: \"音律即天律,乱音即乱天。韩非注。\"
\"韩非......\"子奚的指尖抚过那些刻痕,\"原来你也发现了......\"
他的左眼突然刺痛,视野里的瑟弦全部变成了暗红色,每根弦都在以不同的频率振动,发出的不是乐音,而是某种能直接穿透脑髓的嗡鸣。
地窖角落传来\"咔哒\"一声轻响,子奚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阴影里,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乐仆的粗布衣裳,怀里抱着个陶罐,吓得脸色煞白。
\"别、别杀我......\"少年结结巴巴地说,\"我只是来取松香的......\"
子奚眯起眼睛:\"你是谁?\"
\"我、我叫阿蘅,是这里的瑟师学徒......\"少年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青铜瑟,\"这瑟邪门得很,师傅弹了一次就昏过去了,现在还在发烧说胡话......\"
子奚走近几步发现少年耳后有块暗红色的胎记,形状像片枫叶,他的瞳孔微缩这是楚国王族的标记。
\"你是屈氏的人。\"
少年的眼睛瞪大了:\"你、你怎么知道?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