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墨守非攻(2 / 2)

“公输子…终究只是提线傀儡…”他碾碎碎片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突然凝成墨家矩尺虚影。虚影扫过处,满地青铜菌丝突然自燃,火中浮现三千墨家弟子诵读《非攻》的幻象。

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城头,一块焦黑的齿轮滚到脚边。墨子弯腰拾起时,发现齿纹间卡着片竹简残角——简上“止楚攻宋”四字正被火焰蚀成“归墟噬秦”!

残阳的余晖透过城头的裂隙,在墨子染血的麻衣上割出细碎的光斑。他屈指摩挲着木鸢焦黑的尾羽,指尖触到鳞片状的灼痕——那是青铜菌丝焚烧后的遗蜕,每一片焦鳞都蜷曲成微型的云梯齿轮,齿缝间渗出柏举之战的腥气。怀中的木鸢头颅突然轻颤,右眼眶内残存的青铜符箓簌簌剥落,露出鸢脑深处半枚嵌着的锁蛟镜碎片,镜面倒映出他蒙尘的须发,却照不见瞳孔里摇曳的火光。

\"巨子…\"身后幸存的墨家弟子嗓音嘶哑,捧着的矩尺断成三截,断口处渗出的不是木髓,而是黏稠如蜜的青铜液,\"机关城的密道…全塌了…\"

墨子未应声。他俯身拾起块焦黑的齿轮,齿纹间卡着的竹简残角正被晚风吹得翻卷。简上\"归墟噬秦\"的焦痕边缘泛着蓝光,与西施耳后玄冥印记的色泽如出一辙。指腹抚过字迹时,简片突然暴长菌丝,细如蛛丝的青铜脉络顺指节攀爬,却在触及掌心老茧时骤然枯萎——那里残留着姑苏剑池底长生符的灼痕。

暮色中的鲁阳城墙突然震颤,塌陷的密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。墨子将矩尺残片插入砖缝,尺端迸发的青光映出地底骇人景象:数十具墨家弟子的尸身被青铜菌丝悬吊,每具尸骸的胸腔都嵌着微型云梯模型,梯身表面的蝌蚪文正与骊山地宫的金人掌纹同频共振。

\"公输子说得对…\"他喉头滚动,咽下混着铜锈味的血沫,\"墨家早成了归墟的薪柴。\"

夜风卷着灰烬掠过残垣,一片焦羽飘落肩头。墨子捏起羽片对月细看,羽脉间竟浮出子奚在姑苏绘制的净世符残纹——那纹路被血污蚀得支离破碎,却仍能辨出楚地烛龙之眼的轮廓。他猛然攥紧羽片,碎屑刺入掌心,血珠坠地时凝成半幅《山诲图》虚影——图中云梦大泽的方位,正渗出笠泽江底的青铜毒雾!

\"巨子!西南密道…\"弟子的惊呼被齿轮轰鸣吞没。

墨子转身望去,见塌陷的城墙缺口处伸出青铜巨掌——掌纹竟是放大百倍的鲁班尺刻度!巨掌攥住半截城楼,砖石崩裂处露出裹着黏液的素绢残卷,绢上星图与木鸢颅内的锁蛟镜投影严丝合缝。

\"原来你留了这手…\"墨子扯下衣襟布条缠紧矩尺,布条浸血后突然暴长符纹,\"公输子!\"他暴喝着跃上残存的女墙,足尖点过之处,砖缝间蛰伏的青铜菌丝皆化作灰烬。

巨掌突然调转方向,掌心裂开竖瞳状孔洞。孔中射出的不是箭矢,而是凝成云梯状的青铜毒雾——每级阶梯都嵌着越甲吞吴时的亡魂面容!墨子旋身避让,矩尺扫过毒雾,尺锋刮下的雾霭竟在空中凝成勾践嫡女的轮廓:\"墨守非攻…守得住骊山啃噬地脉么?\"

矩尺轰然劈碎虚影,碎影却化作三百枚带血卦签。墨子探手抓住一枚,签面\"非攻\"二字突然扭曲,在他掌心蚀出\"兼爱\"的焦痕。\"痴儿…\"他喃喃着碾碎卦签,碎屑从指缝漏下,却在触地瞬间暴长成青铜荆棘——荆条刺穿的却不是砖石,而是鲁班遗落在瓦砾间的半截断指!

指节上套着的青铜戒突然炸裂,戒面镶嵌的锁蛟镜碎片迸射青光。光柱扫过处,夜空浮现骊山地宫的虚影——十二金人正用齿状巨掌撕扯地脉,每道裂缝中涌出的不是熔岩,而是吴越战场炼化的怨气精魄!

\"这便是你要的太平?\"墨子怒目圆睁,矩尺掷向虚影。

尺锋穿透金人眼眶的刹那,地宫深处突然传来熟悉的机括声——那正是墨家密道中传递讯息的青铜簧片震动频率!

暗夜惊雷骤起,暴雨冲刷着城墙血污。墨子伫立雨中,任雨水冲开矩尺上的铜锈。尺面蝌蚪文突然游动,拼出晋阳血战时的星图残篇——图中赵毋恤沉鼎的方位,正与骊山地脉的裂痕首尾相接。

\"归墟噬秦…\"他拾起鲁班碎裂的青铜戒,戒内侧刻着的\"班\"字突然渗出血珠,\"怕是噬不尽人心贪戾。\"

子夜时分,残存的墨家弟子在瓦砾间翻出半卷焦糊的《墨经》。墨子抚过炭化的简牍,发现\"节用\"篇的夹层间藏着素绢残片——绢上绘制的机关兽图纸,竟与共工玄女在姑苏驱动的刑天兽完全一致!

\"原来早在墨翟先师时…\"他指尖轻颤,炭灰簌簌而落,\"便有人篡了《墨经》…\"

雨幕深处忽然传来木鸢清唳。墨子猛然抬头,见云层裂隙中掠过半截残翼——那分明是他亲手打造的机关鸢,此刻翅骨却嵌满青铜鳞甲,鸢尾拖着的锁链末端…正拴着骊山地宫剖面的虚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