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。我站在潘家园的摊位前,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。三个月过去了,手腕上的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,但每当阴雨天,骨头深处总会泛起一阵隐痛。
\"胡爷!看什么呢这么出神?\"大金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他裹着一件崭新的貂皮大衣,金牙在冬日阳光下闪闪发亮,气色比刚从陕西回来时好了不少。
我收起正在擦拭的铜钱剑:\"没什么,就是觉得这雪下得有点怪。\"
确实奇怪——雪花落在掌心,竟然不化,而是保持着完美的六角形,过了好几秒才慢慢消融。更诡异的是,雪花的中心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黑点,像是...一只微缩的眼睛。
\"老胡!\"王胖子的大嗓门打断了我的思绪。他拎着两瓶二锅头和一只油纸包着的烤鸭,脸上堆满笑容,\"今儿个冬至,咱们得好好喝一顿!\"
我们三人挤在大金牙铺子后面的小屋里,围着炭火炉涮羊肉。酒过三巡,王胖子突然压低声音:\"你们最近...有没有做那个梦?\"
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火锅咕嘟咕嘟的冒泡声。
\"你也梦到了?\"大金牙的金牙不再闪光,脸色变得煞白,\"那个黑袍人,站在床边...\"
我放下酒杯,手不自觉地摸向左手腕的疤痕。原来不只是我——过去一周,我每晚都会梦见九幽将军站在卧室角落,黑雾构成的面部浮现出模糊的五官,嘴唇蠕动,却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\"我查了星象,\"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,\"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出现了偏移,按照《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》记载,这是'阴气盛,阳气衰'的征兆。\"
王胖子灌了口酒:\"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?那玩意儿不是已经被干掉了吗?\"
就在这时,炭火炉里的火焰突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,映得我们三人的脸惨绿如鬼。更可怕的是,火焰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——正是九幽将军!
\"它回来了...\"大金牙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。
火焰很快恢复正常,但我们都知道,这不是幻觉。桌上的铜钱剑无缘无故地颤动起来,发出嗡嗡的响声。
第二天一早,我们聚在我的住处,把所有从九幽将军墓带出来的物件摆在桌上:羊皮画卷、玉简、铜钱剑,还有张道长临别时给的一本手抄《阴符经》。
\"我对比了最近的星象,\"我指着笔记本上绘制的星图,\"北斗七星旁边出现了三颗新星,呈三角形排列,正好对应我们三人的生辰方位。\"
王胖子挠头:\"啥意思?那玩意儿在给我们发信号?\"
\"不完全是。\"我展开羊皮画卷,上面的图案又变了——这次显示的是一幅复杂的星象图,与我们头顶的星空完全吻合,\"它在指引我们去某个地方。\"
大金牙突然指着画卷一角:\"这里!多了一行字!\"
确实,在画卷边缘,浮现出几行蝇头小楷:\"三魂归一,七星连珠;将军再临,宿命难逃。\"
\"三天后就是七星连珠的日子...\"我翻着天文历,\"如果按照星图指示的位置...\"
王胖子一拍桌子:\"那不就是我们上次去的太乙观吗!\"
我们面面相觑。九幽将军显然在召唤我们回去,但目的何在?是彻底消灭它,还是...完成上次未尽的仪式?
\"不管怎样,我们必须再去一次。\"我收起星图,\"但这次得准备得更充分。\"
接下来的两天,我们按照《阴符经》上的记载,准备了特殊的法器: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红线、雷击枣木制成的木钉、还有从白云观求来的三张\"天师镇煞符\"。
临行前一晚,我独自站在院子里观察星象。那三颗暗红色的星星比昨天更亮了,而且似乎在缓缓移动,逐渐形成一个更紧密的三角形。更诡异的是,当我用望远镜观察时,发现每颗星星的中心都有一个黑点,就像...雪花中的眼睛。
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,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:\"归来...容器...\"
终南山的冬天比北京冷得多。我们踩着厚厚的积雪,沿着记忆中的山路前行。奇怪的是,上次那些倒塌的无头石像,现在全都恢复了原状,而且每个石像的头部都变成了我们三人的模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