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常理,打出祝宋两家的名号,暗中的盗匪畏惧宰相名声,唯恐引起官军围剿,就不敢动歪心思了。
但是凡事最怕一个意外。
宋婉君带着三个孩子,这是不能出一点意外的!
一连准备了半个月,宋婉君才带着孩子们出发了。
船队中有货船,运送宋婉君及随从的行李。
同行的还有祝家旁支的两位堂侄,辈分是小,但是他们都已经到了中年,很有些走运河的经验。
到了京城,他们就会带着祝家人在其他宅子中安顿下来。
其余还有几艘伪装成商船的战船,船上配着佛郎机炮,这都可以剿灭小型的水匪了。
这当然就是宋然的手笔了。
他不晓得这些运河两侧盗匪的底细,也不清楚漕帮内部的事情,但是他晓得的是——爱女带着子嗣上京,孤儿寡母,一路上都没个照应的人!
在京城,面对皇帝、面对和皇帝一母同胞的宗室成员,他不得不小心谨慎,但也只有这些人值得他小心谨慎了。
在宋然的亲自安排下,漕军就这么悄悄安排了这件事。
船队护卫的最中间是一艘楼船,以铁力木为骨,船底包了铅皮防蛀。
楼船分为前中后三舱。
前舱是护卫住所,设置了兵器架,除了常用的冷兵器,还存有火铳,漕军精锐和祝家护卫在这里轮流布防。
后舱是主人家近身伺候的仆役居所,还设置了小厨房等等。
中舱就是宋婉君和孩子们的住所了,包含卧室、书房、花厅等。
船队启航。
祝新柔站在甲板上,眼睛刚刚能透过围栏看到一点河,她新奇地指着不远处的小船,“娘,那就是河上的船家吗?”
船队行走在运河中时,会有小型渔船穿梭在各个大型船只中做买卖,称作货郎船。
除去贩卖吃食、用具、本地特产等等,还有算命、唱曲、剃头等等服务,更有跑腿的业务。
比如路过客商需要在下一个码头买些什么东西,大船停靠码头一进一出就要上许多时间,货郎们可以帮忙买好,再追上船只送过来。
只是这跑腿费,相比岸上,自然要高些。
宋婉君解释了货郎船,又道,“那不是货郎船,是快哨船,他们会先行一步,去探查前方航道的淤塞情况还有暗礁位置。”
“至于那几艘小船,你瞧上面都有明显的标记,是我们家的船只,用来在几艘船之间通信。”
“娘,那我们是什么时候能见到货郎船啊?”
一旁的祝启昭也期待地看了过来。
祝绍庭年纪大些,知道弟妹的期待肯定是要落空了。
运河上有些货郎船,白日和人做生意观察商船内的动向,晚间就成了盗匪。
宋婉君为了杜绝意外,这一路上的人所有吃食都是祝家供给,绝不允许私下从外人手中买卖,免得中了旁人的暗手。
她自然更不会允许货郎船靠近船队。
祝新柔沮丧地点头。
祝启昭就没这么好哄了,他被货郎船勾起了心思,现在眼珠子一转,就在想着是哭还是撒泼打滚呢?
祝新柔悄悄凑到二哥耳边,“哥哥,娘给我们带了教书先生。”
祝启昭瞬间清醒,不想闹了,还想立刻离娘亲远些,求求娘忘记还有一个他吧!
这当然是不可能忘记的。
第二日清晨。
船行了一天,宋婉君瞧着孩子们都没有晕船,欣慰地定下了读书一事。
常逸阳和能旭临时担任孩子们的启蒙老师。
这应当是一个极轻松的活计。
两个三岁的孩子现在需要学的就是三字经、百家姓、千字文等等,再就是描红,学着笔法。
他们每日考校孩子们背诵情况再指点握笔姿势就行。
“你只学了《百家姓》?”
常逸阳二十出头,家中子嗣正巧是启蒙的年纪,他深知这个进度不能说是慢,简直就是零。
他心中纳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