荧光照亮了地底巨大的腔体。三十八根浇筑世博会钢印的混凝土柱斜插在岩层中,每根柱体都缠绕着青铜铸造的神经脉络,而所有脉络的终点——是半截嵌在铀矿石里的镀铬脊椎骨。
“陆工把自己做成钥匙了…”郑一鸣的盖革计数器在尖叫,他扯开混凝土柱表面的苔藓,露出内部中空的铅管。管壁上密密麻麻刻着1986至2010年的日期,每个日期都对应一组切尔诺贝利石墨的纯度参数。
方晴的紫外线灯扫过铬铁脊椎。骨节间的缝隙突然渗出沥青状液体,在岩壁上铺开成三星堆与骊山的地脉全息图。灰狼残党的嘶吼从头顶甬道传来时,她猛地将双鱼玉佩按进全息图中的龙脉交汇点。
整座铀矿开始轰鸣。青铜神树的残枝如复苏的巨蟒绞紧岩层,将盗墓贼的惨叫封死在塌方的甬道里。陆远看着自己手臂上发光的伤疤,终于明白父亲工号里那个日期真正的含义——
1986年4月26日,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爆的烟尘,曾落在三星堆的青铜神树上。
第三节 龙脉烙影
地底铀矿的轰鸣声突然沉寂,只余镀铬脊椎骨在混凝土柱间规律的震颤。陆远的手电扫过骨节缝隙,忽见某段椎体上刻着细如发丝的工号——1986.4.26。
“这是你父亲的第七颈椎。”方晴的镊子夹起骨缝里的石墨碎屑,“他用自己脊髓做了反应堆控制棒。”防护镜后的瞳孔猛地收缩,镊尖挑出半片融化的诺基亚电路板,屏幕上定格着1999年的最后一条短信:「龙脉在共振」。
吴青崖的铜钱剑突然自行崩解,二十八枚古钱悬浮成紫微垣星图。他蘸着铀玻璃渗出的黑血,在混凝土柱上画出连山易卦:“子时三刻,骊山地气要过境了!”卦象未成,整片岩层突然透出青铜色的光,三十八根混凝土柱如编钟奏响,震波掀翻了灰狼残党的爆破装置。
孙广财的洛阳铲劈向镀铬脊椎。金属相撞的刹那,铀矿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,众人脚下的岩板突然塌陷。郑一鸣的义肢钩住青铜锁链,链身篆刻的《墨子·备城门》条文在震荡中重组,竟浮现出上海世博会场馆的钢结构剖面图。
“龙脉是活的……”陆远在失重中抓住双鱼玉佩。玉佩与他的弹片伤疤同时发烫,伤疤里渗出的血珠悬浮成秦岭山脉的等高线。地底强光吞没视野的瞬间,他看见父亲的铬铁脊椎如钥匙转动,将铀矿芯的辐射尘压入骊山方向的地裂。
黑暗降临。
当探照灯重新亮起时,众人正跪在三星堆祭祀坑的青铜面具堆里。吴青崖的罗盘指针深深扎进“1986.4.26”工号刻痕,盘面裂痕竟与骊山出土的阴兵阵图完全吻合。方晴颤抖着翻开被辐射灼穿的地质图——原本标注铀矿脉的位置,此刻赫然拓印着秦陵兵马俑的鎏金车马纹。
坑外传来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。郑一鸣掀开防水布,手电光柱刺破雨幕:三具镀铬的青铜马正在探坑边缘徘徊,马鞍上残留着世博会混凝土的碎渣,蹄铁磨损处露出掺铀238的青铜基体。
孙广财吐掉嘴里的血沫子,洛阳铲指向东方天际。暴雨冲刷的夜空下,骊山方向的地平线正泛起诡异的青铜色极光——那正是铀矿芯沉入地脉时特有的辐射辉光。
陆远握紧父亲脊椎骨化的钥匙,钥匙柄的双鱼纹路突然裂开,露出微型胶片上最后一行血书:“铬骨为匙,铀火铸脉,开龙门者当祭于三星。”** 胶片在空气中自燃,灰烬落处,青铜神树的残枝正指向探坑外那串逐渐远去的机械蹄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