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缺乏组织和纪律的海盗,从不习惯打逆风仗,遇到不利情况就逃跑是他们的常态。
吓退他们的不仅仅是鼓声,而是能随鼓声变换阵形的船队。
这已经是海军的作战模式了,他们经过无数次练习,才能做到如此有条不紊。这样的船队在面对敌人时,防御能力更强,威慑力也更大。
尽管如此,程曦并未放松警惕:“这群人来势汹汹,可能还有后手。我们的船队需要改变航向,避开他们。”
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运粮船速度慢,还是小心为上。
这一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传达下去,此刻谁还敢不听从?不仅是旗舰上的船员,就连三艘小船上的船员也迅速执行。
李牛兴奋得满脸通红:“我还从没见过被吓退的盗贼船呢!那小子果然有两下子!”
“船长,回去后我们再多找些人来训练吧!”立刻有人附和。
只有亲身经历过训练的人,才知道训练有多重要。他们都是靠海谋生的,当然希望有更多能打的人。
“这是当然!”李牛大笑道,“我们可不能落后。将来大船上也要多派些得力的人手!”
有这种想法的何止一人?三艘船上的三位船长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大船,那个比他们高出一头的甲板上,那个身影巍然屹立,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,深深印在众人心中。
另一边,海盗船逃了很远才停下,船上众人一头雾水。
有人忍不住问道:“头儿,就这么放过那船队了?反正他们也跑不快,要不我们再集结人马打一次?”
反正运粮船速度慢,先派人跟着,等十来艘船集合到一起,上前包围,还有什么打不下来的?
这话没错,但小头目脸色阴沉,半天没有回应。
船多了就能打赢吗?万一对方船上有火器呢?而且就算能打赢,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拿下?到时候辛辛苦苦打赢了,损失太大,大当家翻脸不认账怎么办?
过了许久,他才咳嗽了一声:“谁说那就是大当家要找的粮队?普通的运粮船能有那样的气势吗?几艘船而已,不必再折腾了,我们继续找找,三四艘船的小船队,海上还不多的是吗?”
这话什么意思?他们刚才找错人了,所以才撤退的?但想想,手下们觉得有道理。谁家的运粮船能这么训练有素,像官兵一样?硬骨头谁也不想啃,就当没看见算了。
不过有个心腹想得更深,低声问道:“头儿,万一那真是大当家要的船队,我们却放过了,岂不是麻烦……”
小头目哼了一声:“沈三刀还不够大当家头痛吗?这事就别管了,大不了我们扯旗走人,上岸随便劫两把,照样不愁吃喝!”
青凤帮眼看要发疯,罗陵岛的未来如何还说不准呢。与其一条路走到黑,不如留点人手,到时候跑路也有底气!
听到这话,其他人也不再废话了。海盗船再次扬起帆,在海上游荡起来。
也许是换航道起了作用,也许是海盗们碰上了别的猎物,无暇他顾,船队一路畅通无阻,顺顺利利回到了位于虾子窝的港口。
下了船,就要处理这一堆堆的粮食了。两千石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吨,就算是带壳的谷物,也不是个小数目。
“晚造也还没收,咱们得抓紧时间发卖才行!”林猛是操办上一批粮食的人,对于粮价自然一清二楚,立刻建议道。
“这么多粮,要卖到什么时候?万一拖到了稻米收割,可就要掉价了。或许可以寻个粮商,按收粮的价钱处理掉?”孙二郎迟疑道。
他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,毕竟一来一回花费了太多时间,现在距离晚造收割没剩几天了,光凭自己是很难把这么多粮卖出去,找个粮商收货,反而更为稳妥。
价钱低点也无妨,反正他们的进价足够低,怎么也能赚回一倍的利润。
李牛一听就急了:“好不容易运回来,怎能折价卖了?再说了,商人奸猾,一来二去给你拖点时间,那才要折本呢!让我说就按林小弟的法子,咱们自己卖,就算新稻下来也不必慌张,米粮这东西耐存,今年又遭灾欠收,不怕没销路!”
两人意见不一,倒是让林猛有些拿不定主意,不由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程曦。
怎么处理这批粮食,程曦自然也是考虑过的,钱还是次要,关键还是利润分配和重组。
扫视了三人一眼,她开口道:“既然粮是大家一起运回来的,不如先谈谈怎么分。这次本钱各家都有出一份,利润也当平分。那两成分润,我就不要了,以后卖粮得来的钱,均分为四份,你们三家一人一份,我占一份可好?”
原本每家要给伏波两成分润,现在四等分,就变成了二成半,看起来是高了半成,但这粮价也是她砍下来的,不但没占便宜,反而让了些利出来呢。
孙二郎和李牛对视了一眼,齐齐点头,林猛更是没有异议。
见众人同意,程曦才道:“如此一来,不论粮食如何卖,由谁卖,都是咱们共同获利。既然如此,不妨分工合作。阿猛和李兄分别带一批粮,在沿海各村贩售,价钱定在七钱上下,以物易物为主,尽量多换海货回来。记得,只能在沿海贩卖,不要深入内陆,更不要跟那些有乡绅富户的村落打交道。若是有人问起,就说是船队运粮,万万不能透漏你们村子的消息。”
这话听得大家纷纷点头,七钱虽说比现在的市价低,但是收粮在即,也得算上粮食本身的浮动。
他们的进价低,不论是用小船海运还是用车陆运,都能留下足够的利润了。
而今年遭灾欠收,粮价未必便宜,对于不种粮的渔民来说,已经是个极为划算的价格了。
至于后面的叮嘱,更是保命之法。沿海村子还无所谓,多多少少都跟海贸走私有些牵连,往县城方向走,可就未必了。若是让官府知道他们做这种买卖,说不好会引来麻烦。
只有李牛嘀咕了一句:“那船队主人呢,要说姓程吗?”
这话多少含了些不忿,程曦平静望去:“李兄觉得不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