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...你明明那么想要一场圆满的婚礼...?”
它的手指指向那些宾客。
“你看,这里有那么多真心来庆祝的宾课,我也请了那么多的夫妻!”
画布娃娃一直在望词的手上,它的记忆里更多的是以望词的视角去记录崔扇的一切。
在它的心中,制造自己的崔扇无异于真正的神灵。
而崔扇的死亡,就仅仅是因为婚礼没能成功举办。
作为布娃娃的它,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想,若是多请几对恩爱夫妻来贺喜,喜气会不会冲散那天的厄运。若是没有那些闲言碎语的宾客,会不会崔扇就不会选择孤零零地死去。
可惜,它只能在记录的回忆画面里,眼睁睁地看着它的神明落泪,崩溃,甚至堕落黑暗。
“傻孩子。”崔扇蹲下身子,伸手轻抚娃娃的发髻,指尖在触碰到那些自己熬夜精心编织的丝线时微微发颤。
她从布娃娃黑漆漆的眼珠里看到倒映的自我,她眼尾处已经崩开了几条淡白的细线:
“我现在这具画里的身躯也是你用灵力做的吧。”
她将它拿起,递给距离最近的宋明棠。
“你可以将它带出去吗?”
阵法有阵眼支持,画境有画心运转,而她自己便是这场画中的画心。
她抬头看着这即将消失的画中世界,她的母亲是名画修,自然是知晓画里的灵力运转是需要入画者本身维持的。
而入画者长时间沉溺于画中,也会被剥夺自身的灵力去维持画中世界的运转。
“宿主,画布娃娃机缘已经到手,成功获得系统积分两分,累计系统积分三分。”系统的声音在崔扇说完后就紧接着响了起来。
“好。”宋明棠垂眸,结果崔扇手里的画布娃娃,此刻的画布娃娃已经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布娃娃。
“只是...值得吗?”宋明棠最后问她。
她望着崔扇,眼底没有怜悯,只有深深的惋惜。
为她的选择可惜,为她不珍重自己生命的行为可惜。
最初听新娘布偶倾诉时,她以为这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俗套故事。可当记忆如走马灯般掠过,她才明白——
崔扇从来不是死于爱情。
她是被自己心里那根名为“自卑”的绳索,一点点勒断了生机。
“你善于针织,创造的布娃娃已经生了灵智,求仙问道也并非得要实力至上唯我独尊这一条途径,这世上多少大能,穷尽一生都做不到让死物活过来。所以,你从来都不是废物。”
“你真情实感,勇敢热烈,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体现。”
宋明棠用手指戳了戳那手掌上趴着的布娃娃,眯着眼睛感叹道:
“我也很喜欢做手工,若我有天亲手做成的布娃娃能够活过来和我做好朋友,我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孩子!”
她发自内心的欣赏崔扇的手艺。
祁烬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明棠的侧面,听着她的这番言论。
即使她现在没看他,没有关注他,但他的瞳孔里却全都盛满了她。
在满堂的灰意里,少女是他琥珀色瞳孔里的唯一彩色,她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布娃娃的脸颊,对着崔扇,眼睛笑得像是清透的月亮:
“你看,幸福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?”
那一刻,祁烬心乱了。
一边的崔扇也同时怔住。
她设想过千百种评价——
或讥讽她痴傻,或怜悯她天真,或者说些那些居高临下的说词“为个男人值得吗”之类的话语,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。
却唯独没想过,有人会为她本身感到惋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