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垣带着姜北落在不远处,一脸不屑道:“那高瘦道袍之人便是观主秦宽,自称奉天真君。”
“其余八处阁楼想必便是其麾下八位大匪住所。”
“八位大匪据传早已舍弃姓名,因习得八人合力施展的无上杀阵而闻名,所以皆以八卦的八字自居。”
“看卦象方向自东起绕一圈分别是震道人、艮道人、坎道人、乾道人、兑道人、坤道人、离道人、巽道人。”
“此八人原先皆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,被秦宽不知何种手段收拢,其单个实力弱于秦宽,合则远胜,比之秦宽更为棘手。”
“九人在中洲烧杀抢掠多年,被围杀之后消停了十多年,主要成名则在西洲,那时几人实力更强,八人不知如何习得杀阵,竟是将西洲搅得天翻地覆而无法抑制。”
“期间死在其手上之人怕是不下一二十万。”
“前些年正道再次围剿,只可惜看来都没死,如今却来到东洲了。”
“此地离着西洲千山万水,一来别洲强者鞭长莫及,二来此番建立势力,有了根基多半便不敢再如何无法无天了,别洲正道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“我看此次前来之人,有不少皆是前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,更多的便是歪门邪道、投机取巧之辈,这是前来拜山来了,其余之人举棋不定,若是能够收拢,倒是一股不小的势力。”
姜北目不暇接四处观看,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修道高人。
目光在那秦宽身上停留最久。
秦宽此人,身体瘦高,脸上从眉头直指下巴,一道极长伤疤,五官因而略微扭曲。
此时满脸堆笑,表情要多怪异便有多怪异。
正看着,却见那秦宽望了过来。
嘴角微微咧开,露出一个极富深意的笑容。
梁垣冷笑一声:“笑,等晚上开观之时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。”
“老子平生最恨邪魔外道,尤其是这种随意残杀之人。”
姜北心中自然也是恨极,只道是若自己有足够实力,也非得冲上前去砍他个天翻地覆。
梁垣不知从何处摸出两个干饼和两壶酒,分了一半给姜北。
口中嚼着干饼,含糊不清道:“这几人最可恨之处便在于,每次作案皆在繁华之地,杀阵一开,即便正道高人再多也奈何不得。”
“数次下来,造成的危害比之昔年天妖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“只可惜人就是这样,面对同族皆会宽容,面对异族则更加严苛。”
“昔年天妖不见得便有多坏,作乱之初乃是在荒野深山之中,远离人族千万里。”
“后来入侵人族之事多半乃是有人刻意引导,这是有根据的。”
“那天妖后来之所以受伤,皆是因为其不顾一切诛杀某几个宗门上下,因一时不得脱困才受了伤。”
“毕竟天妖与天同寿,若是嗜杀,怕不是在人族立足不稳之初便不会给予机会。”
“不过事到如今,说这些已没有意义了,是非曲直,又如何能说得清楚?”
姜北点点头,喝了口酒后小口啃着干饼。
“小子当年直面过天妖,虽然它当时差不多已经死了,但是它临死前的凄厉叫声,如今总是在深夜于我心中响起。”
“小子不敢妄论其善恶,管不了众生疾苦,唯愿此生顺遂无憾,眼前平和清明。”
梁垣赞赏地点了点头。
“既不好高骛远,也不自甘堕落,挺好的,但是你想过没有?你将来修为越来越高,走过的路越来越远,眼界越来越宽,目之所及,又岂会只有脚下净土?”
“如此看来,想要人间尽是净土,似乎只有人人自制、自省才行。”
“其实原本我也算半个读书人,也想着教化众生,只可惜我书读得不够多,效果远不如一刀一剑。”
“刀剑伤痛使人铭记,人世浮沉使人沉迷。”
“说到这个,我便有些怕死了,只怕自己一死,这世上又少一个愿意为不平事拔剑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