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吗?”
姜北愣神:“什么?”
花霖幽幽开口:“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。”
姜北双手枕头躺在地上,竹影斑驳,落在脸上。
静待下文。
花霖同样躺下,慢悠悠说着。
“那是很多年前了,我才来到这竹林不久。”
“彼时的我,因为各种原因,有些心灰意冷,特地跟照夜的皇帝要了这片地方。”
“那时我正在修缮竹屋,竹林里便走来一人。”
“那人与你差不多年纪,但是要瘦很多,浑身又脏又破。”
“但是那双眼睛,与你一般无二,有跟年纪完全不相符的冷静,甚至可以说是对待世间万物的不屑。”
“还有伤心,藏得很深,但是我能看得出来。”
“他不善言语,也不愿多说话,戒备心很重。”
“他说是走了很远的路,忘了从何处来,也不知要往何处去,我便收留了他。”
“须知我向来不喜外人侵扰,竹林有阵法,若是心思不纯之人,断然走不进来。”
“这一点,他与你一样,心思十分干净澄澈。”
“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,在这样的世道,保持这样的心思,极难极难。”
“我教他道法,教他音律,他不像看起来那么笨,很愿意学,也学得很快。”
“此后二十年,他在一日清晨留下书信便走了。”
“信上说他放不下一些事,必须要去了断。”
“再见他,已是百年后。”
“他不如往日沉默寡言,活泼了无数,修为也已很高了。”
“他跟我讲了许多见闻趣事,但我还是能看得出来,他并不开心,仍旧伤心。”
“我没有问他到底了断了那些往事没有,他也没说。”
“两年后,他告别走了。”
“这一走,就是两百多年,再回来,仍旧是那副黑瘦模样,这次的他又变得不爱说话了。”
“他问我,假如曾经救过他命的恩人,却原本是屠灭全家的仇人,该怎么办才好?”
“我没能回答,因为我已经知道他是处理完了才回来的。”
“这一次,他停留百年之久。”
“只是期间我两人并无太多言语,他只是每日感悟道法。”
“时而迎风快意大笑,时而站在雨中痛哭。”
“看起来他那是疯了,但我知道他没疯,因为人生就是这样的。”
“百年之后,他不辞而别,再也没有回来过。”
“隔了许多年,我始终放不下,便出去寻他。”
“只是听说他做了许多坏事,杀了很多人,惊动了一些古老的存在,被流放了,这么多年过去,死得不能再死了。”
说到这里,花霖便停了。
姜北微微侧头看去。
花霖的眼睛望着远方,面无表情,但是就像她说的,其中蕴含着伤心。
清风徐来,尽是幽幽花香。
林间鸟鸣清脆,却显得此处幽静极了。
许久之后,花霖眼中恢复神采。
“你跟他,是一模一样的人。”
“我恳求你一件事,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