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着金牌离开长公主府时，锦瑟反复念叨着上元县三个字。

这个地名，似乎在哪里听说过。

回到卫国公府后，她先去看望了陆太夫人，见她一切都好便安心了几分。

已故的魂灵托梦给在世的亲人，原是寻常事。

只是老卫国公府托梦的方式实在有些诡异。

她近日就要动身前往上元县，还想在出发前把这件事处理妥当。

思索间，她来到陆时铭居住的栖梧院。

见他刚练完几套拳法，正在用汗巾擦鬓间的细汗。

递上一杯温热适宜的清茶，轻声道：“陆时铭，你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陆时铭眼神一顿。

祖父是什么样的人？

该从何说起呢。

年少成名，战功赫赫，但又性情固执清高。

不等他回答，她又问道：“你说，他会有什么事情，是死前都不能放下的？”

所以，他才会托梦给太夫人，还差点拘走了她的魂魄。

不过自那日以后，太夫人再没有在梦里遇到过同样的事。

是不是说明，老卫国公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他们什么，而不是真的想伤害太夫人。

陆时铭听到这通分析，觉得有几分道理，但关于未了的心愿有些疑惑。

祖父生前从没提过自己有什么未了的心愿。

再加上他的地位和权势，难道还有他穷其一生，也无法办到的事情吗。

等等，不能放下的事情？

陆时铭脸色瞬间凝重，似是想起了什么，沉吟片刻道。

“我祖父一生顺遂，唯有一件事，在他心中多年难以释怀。”

锦瑟：“何事？”

“我父亲陆砚舟的死。”

“当年我父亲曾任六科给事中，前往江州负责监察礼、吏、工、邢、兵六部在当地的事务。虽只是正七品的官职，但权柄与威慑力却极高，不受当地六部辖制，直接向皇上负责。当时还是先皇在位，对我们卫国公府十分看重，祖父因此在仕途上对两个儿子都做了规划。”

而去江州巡视，就是老卫国公为嫡长子陆砚舟精心谋划的一道镀金之路。

只要陆砚舟顺利巡察归来，便可立即擢升为都察院副使。

彼时，都察院并无正职，任副职也可主持事务。

不过人算不如天算....

锦瑟问道：“你父亲在江州出事了？”

微风吹拂着陆时铭的衣角飘然而动。

他抬眼望着窗外的枯枝若有所思。

“没错，他死在了江州，年仅二十五岁。第二年，祖父才把我从江州带回陆家。”

此话一出，锦瑟的目光顿时定住了。

他不是真正的陆家人，两人已心照不宣。

可陆砚舟死后第二年，老卫国公把他从江州带回陆家。

那长公主费尽心机要藏住的孩子难道不是他。

若是他，又怎么会是从江州被抱回的陆家。

已故的老卫国公知不知道陆时铭真正的身世。

锦瑟目光流转，手指反复摩挲着手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