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时铭微微一愣,随即轻声道:“也是。”
“估计是季大人太忙了。”
锦瑟一抬脚,背上的青绸油伞微微震颤。
陆时铭下意识地伸手帮她取下。
等锦瑟在马车里坐好,却迟迟不见他上车后。
一把拂开马车前的布帘。
只见撑开的青绸油伞下,陆时铭站着一动不动。
她骇然道:“谁叫你动我的伞!”
锦瑟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了伞。
却见他岿然不动,手指将那伞柄握得死死的。
顺着伞柄往上看,他一张脸苍白如纸。
瞳孔微微扩张。
锦瑟赶紧收起伞,大喝一声:“陆时铭!”
陆时铭猛然清醒过来,忍不住急促地呼吸了几口。
刚才他不知怎的,像是梦魇般,身体不受控制地撑开了锦瑟放在背上的青绸油伞。
当头顶的阳光被伞身遮住,他听到伞下传来一道女声。
“公子——”
唤他的女子一身白衣,满身血迹,披散着长发,凹陷的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,垂在两边的手指伸得很长,指甲外翻。
一个肚子隆得高高的,看起来像是有身孕了。
陆时铭尚存的一丝理智突然被唤醒,想要合上伞柄。
那女子立刻扭动着脖子,一头长发像蜘蛛网般朝他汹涌扑来。
陆时铭想躲,但双脚像是被定住了无法动弹。
但现下,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刚才,我好像看到了——”
锦瑟:“鬼魂。”
得了肯定答复,陆时铭再想起刚才浑身是血的女鬼。
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。
“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鬼。”
“有,且恶鬼居多。”
如今他七魄只余一魄在身,魂灵虚弱阳气不足,自然容易被那些鬼魂盯上。
“你现在身体虚弱,这把伞千万不能打开,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。”
陆时铭点点头,问道:“刚才那鬼,是不是想进这伞里来?”
女鬼化作一团黑雾并未离去而是缠绕在锦瑟的指尖。
已经缠了她好几天,就是想躲进这伞里。
也不知是在怕什么。
锦瑟随手一拂:“是也不行。”
她这伞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的收容所。
“你刚才说季府在哪里?”
“离国公府不远,转两个路口的乌衣巷就是。”
***
夜色如墨,乌衣巷的季府内灯火通明。
管家德贵看了眼自己身旁焦急如焚的老爷,说道:“老爷,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,您别着急。”
老爷一巴掌拍在他脸上:“我能不急吗?”
“产婆说夫人大出血,恐母子不保。”
“你等的,我儿子可等不得。”
“是,是,是。”
德贵点头哈腰道:“我这就派人去催。”
老爷刚是一脚准备踹出去,却听到“叩叩”的敲门声。
顿时大喜:“大夫终于来了,快去看看。”
德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,赶忙跑出去打开门。
门外,一青衣女子背着油伞,身后空无一人。
他四处寻了一圈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明明自己请的是妇科圣手徐大夫,怎么来了个年纪轻轻的姑娘。
能顶什么用?
锦瑟声音淡淡:“我要见季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