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中世界的月光是冷的。
林疏月蜷在祠堂飞檐的阴影里,看着久宣夜用剑尖挑破掌心,暗金妖血顺着剑纹滴落,在青砖上凝成细小的咒文。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,虚虚笼着她发颤的指尖——方才为挡桃木傀儡的杀招,她徒手攥住刀刃,此刻虎口还渗着血。
“伸手。”他忽然开口,剑锋转向她时还沾着自己的血。
林疏月下意识后退半步,后腰抵上冰凉的檐兽:“系统说过,我的魂魄受不得妖气……”
话未说完便被他扣住手腕。久宣夜撕下袖口内衬,浸了妖血的布料缠上她伤口,激得她倒抽冷气。月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,在眼睑投下小片阴翳:“若真忌惮妖气,初见那夜就该离我远远的。”
她怔住。
缠着红绳的腕子被他掌心温度熨烫,妖血渗入伤口时泛起奇异的酥麻。祠堂下的桃木傀儡还在嘶吼,他却慢条斯理地打了个结:“你每次撒谎,耳尖都会红。”
林疏月慌忙去摸耳朵,被他低笑惊得心跳漏拍。原来这人并非总是冷着脸——他笑时右颊有极浅的梨涡,像雪地里踩出的小坑,转瞬便被风掩了踪迹。
“为什么要跟进来?”她扯开话题,指尖无意识摩挲绷带上的血纹,“画中月圆时阵法闭合,我们可能永远困在这里。”
久宣夜擦拭剑锋的动作顿了顿。
夜风卷着桃瓣掠过他眉骨,割开一道血痕。林疏月下意识伸手去擦,却被他偏头避开。玄豹妖纹在颈侧幽幽发亮,像锁住心事的镣铐。
“我娘被困在此处十二年。”他忽然开口,剑尖指向祠堂最高处的观音像。月光淌过彩漆剥落的面庞,隐约能看出与半夏相似的眉眼,“她被锁进画里那日,也是月圆。”
林疏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画中陈依莎的指尖凝着血珠,将落未落地悬在宣夜眉心——那是原剧里他妖纹的位置。她忽然懂了这阵法的残忍:以母子血脉为引,妖纹每亮一分,画中人的魂魄便弱一寸。
“小时候我总想,若我够强,便能劈开这天地把人抢回来。”久宣夜屈指弹了下剑刃,清越铮鸣惊起檐上寒鸦,“后来才明白,有些笼子是从心里长出来的。”
他转身时袍角扫过她手背,林疏月鬼使神差地抓住那片布料。
“我能看见。”她喉咙发紧,腕间红绳与他的妖纹共振发烫,“你每次握剑,都会先抚过剑格上的裂痕——那是你娘留下的,对不对?”
久宣夜骤然逼近。
他身上有雪松混着血锈的气息,瞳孔缩成妖异的竖线:“窥心术用多了,当心看到不该看的。”
檐下傀儡的嘶吼突然逼近。林疏月被他揽着腰跃下飞檐,玄铁锁链绞碎扑来的桃木枝干。她在颠簸中仰头,望见他下颌绷紧的弧度,妖纹正顺着脖颈爬向耳后——像某种禁忌的纹身,也像锁住孤狼的缰绳。
“抓紧。”久宣夜忽然将她按进怀里,剑锋劈开虚空中的水墨屏障。画中星河倾泻而下,她在失重感中听见他胸腔震动:“若这次出得去,我给你看剑痕的故事。”
桃瓣如雨纷落,林疏月在纷乱中闭上眼。
他的心跳声盖过了系统刺耳的倒计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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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墨凝成的星河在脚下翻涌,林疏月被久宣夜扣着腰悬在半空。桃木傀儡的嘶吼声渐远,画中世界的风裹着墨香,将他低哑的嗓音揉碎了送进她耳中:“闭眼。”
她下意识攥紧他衣襟,指尖触到一道陈年旧疤——那是他背着她杀出鸮妖围困时留下的。彼时她刚穿越不久,被他拎着衣领质问身份,如今却能在坠落的瞬间听清他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