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8. 颜松

颜松</p>

事实证明，就如今而言，沧溟圣王的威望远大于女帝。</p>

就如同萧逸昨天所说的那般，圣王铁了心要做的事，谁都阻止不了。</p>

在实力上，圣王本身就是当世最强大的存在。</p>

在势力上，沧溟军控制着整个司隶，谁敢不从，诛之！</p>

面对这种拥有改天换地之能的绝对存在，他们拿什么反抗？</p>

反抗又有什么意义？</p>

当然，仗义死节的反对之人并非没有。</p>

永初朝毕竟不是盛和朝，并非容不得守道者。</p>

贪图享乐的宗室自然没几个有胆子站出来面对沧溟圣王，但御史之中却不是没有硬骨头。</p>

然而，沧溟圣王除了绝对的武力以外，雄辩能力竟也相当了得，在强推变革之法的同时，还不断痛陈供养宗室的祖制之害，已然严重到足以威胁大夏存亡，再不变革，国库势必年年亏空，朝廷没钱，必将导致天下大乱。</p>

若是不同意他的变革之法，就拿出行将有效的办法根治此害，弥补国库亏空。</p>

面对沧溟圣王抛出的问题，几个御史却只是扯一些大道理，根本言之无物。</p>

毕竟他们虽然精通大夏律法，但太过于保守，只知道维护祖宗成法，在具体解决问题上的能力极其有限。</p>

让他们引经据典辨明是非，他们能说得头头是道，但让他们办事，他们就会变得捉襟见肘，怎么可能想得出两全之法？</p>

沧溟圣王跟他们说数据，说未来，说方案，他们就只会扯孝义，扯祖宗成法，言语空洞无比，最后连都御史方平都看不下去了。</p>

至于变革祖制是对太祖皇帝不孝？</p>

笑话，丢了这十万里江山才是最大的不孝！</p>

而且真要扯祖制，当年太祖皇帝还制定了贪污超过十两银子就处以剥皮充草的极刑呢，真这么维护祖制，那就一起恢复啊。</p>

俗话说得好，流氓不可怕，可怕的是有文化的流氓。</p>

沧溟圣王显然就是有文化的流氓。</p>

虽然这些辩词并不是他想的，但由他说出来，那威力却极其恐怖。</p>

换一个人来说，绝对没有他这个效果。</p>

最后，在打又打不过，辨又辨不赢的情况下，变革供养宗室之制就这么通过了，相应的配套政策也开始进入筹备状态。</p>

目标和计划都有了，决策通过后，剩下的，就是执行和监管。</p>

派谁去做这件事，由谁负责跟进进度和监督相关人员，就成了目前要解决的问题。</p>

于是，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，陆晨刚越过玄极门，沿着朱墙朝太极殿走去的路上，就感受到了一阵压抑无比的氛围。</p>

平日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谈天论地的朝官们，此时却是一个比一个阴郁，似乎失去了和同伴交谈的兴致，面色沉重无比。</p>

陆晨也懒得在意他们，就这么自顾自地朝太极殿走去，像是无事发生一般，和往常没什么两样。</p>

而就在他走过一处拐角的时候——</p>

“陆侍郎。”</p>

身侧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轻唤。</p>

听到有人叫自己，陆晨便顿住脚步，转头看去。</p>

却见一个须发皆白，身着红底紫纹袍服，看起来颇有些慈眉善目的老者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。</p>

老者身后，几个身着紫袍的官员随侍左右。</p>

在看清老者的模样后，陆晨当即朝他微微躬身。</p>

“下官见过颜阁老。”</p>

没错，叫住他的人，正是当朝首辅，在萧韵入阁之前，三阁之中唯一的阁臣——颜松。</p>

颜松微笑着点了点头，然后上下打量着陆晨，颇为感慨地道：</p>

“真是后生可畏啊，老夫在陆侍郎你这般年纪的时候，还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，连紫极城的城门往哪开都不知道，而陆侍郎你却已是前途无量的三品大员，不过二十出头，就取得了无数修士一辈子都难以取得的成就。”</p>

停顿了一下，他突然眯了下眼睛，接着似乎意有所指地道：“所以说，这做臣子的，就得时刻铭记忠君报国四字，只要为陛下尽忠，为大夏的江山尽职，哪怕暂时受挫，总有一天能够拨开云雾，得到意想不到的丰厚回报啊.”</p>

话音落下，陆晨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凝。</p>

“颜阁老过誉了，下官才疏学浅，当不得颜阁老如此夸奖。”</p>

“过谦，过谦啦。”</p>

颜松负着手，缓步走到陆晨跟前，那几位紫袍朝臣紧随其后。</p>

陆晨主动开口，开门见山地问道：“不知颜阁老唤下官何事？”</p>

颜松没有马上回答，而是看似关切地问道：“昨日陆侍郎似乎没来上朝，可是身体有恙？”</p>

“是有点不舒服，不过陛下强令下官在家休息一天，现已无碍。”</p>

听到这话，颜松颇为浑浊的老眼中悄然闪过一抹精光。</p>

“呵呵，陆侍郎圣眷如此，当真是羡煞旁人啊。”</p>

陆晨摇了摇头，没有接话。</p>

这时颜松又道：“只是可惜，昨天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，陆侍郎这等忠贞不二、一心为公的无双国士竟然不在。”</p>

说到最后，他却是莫名轻叹一声。</p>

闻言，陆晨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，心里便泛起了冷笑。</p>

这又是忠君报国，又是江山社稷的，就好像大夏如今大厦将倾，需要他站出来力挽狂澜一样。</p>

“阁老指的，可是圣王殿下变革祖制之事？”</p>

此言一出，颜松身后的两个紫袍朝臣面色顿时微微一紧。</p>

然而颜松本人脸上却依旧挂着一副和蔼的笑意。</p>

“哦？邸报未发，陆侍郎便知道了昨日早朝之事？”</p>

“嗯。”</p>

陆晨微微颔首。</p>

“下官的至交好友昨日下值后，便专程过来告知了下官。”</p>

“既然如此.”</p>

颜松再次开口，不急不缓地问道：“不知陆侍郎对此事，有何看法？”</p>

陆晨懒得跟这些年老成精、在官场混迹多年的政治生物玩什么心机，根本不怕任何暗算的他也没必要跟他们勾心斗角，直接简单明了地表明自己的态度：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