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确实怕了。非常怕。面对数十个面目狰狞、发出威胁低吼的哥布林，面对那个散发着强大气息、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样的哥布林首领，她怎么可能不怕？她甚至做好了成为奴隶，一辈子暗无天日的准备。她以为那份隐藏在强硬外表下的颤抖，没有人会发现。却没想到，被眼前这个…这个刚刚才和她发生了最亲密关系的哥布林，看得一清二楚。

一股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，有被看穿秘密的羞窘，有回忆起当时恐惧的后怕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…被理解、被肯定的温暖和悸动。一直以来，别人看到的都是她作为军官的强硬、作为强盗头子的凶悍，只有这个人，看到了她藏在盔甲之下的恐惧和…那一点点或许可以称之为“善良”的东西。

“我…我才没有怕！”阿黛拉猛地低下头，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凶悍，“我那是…那是…”她想找个借口，比如“天气冷”或者“站久了腿麻”，但这些借口在刚才那番真诚的夸奖面前，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
最终，她只是小声地、几乎听不见地嘟囔了一句：“…你胡说。”

这句软绵绵的反驳，听在杨浩耳朵里，简直比任何撒娇都要受用。

杨浩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心中那点因为被看穿心思的尴尬也烟消云散了。他俯下身，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，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。

“傻瓜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笑意，“早点休息吧，你今天也累坏了。”

他站起身，开始笨拙地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。刚才的激烈让他现在动作还有些不利索，系扣子都慢了半拍。总算是…安抚下来了？ 他心里松了口气，虽然过程有点曲折，但结果似乎还不坏。

“那个…很晚了，我也该回去了。”他整理好衣领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，避免去看床上那个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身影，“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，你也好好休息。”他觉得自己这番告别简直像个刚完成任务准备撤退的士兵，生硬又尴尬。

他转过身，朝着门口迈出脚步，心中甚至在盘算着是该直接回自己屋，还是先去莉娜那边“负荆请罪”（虽然莉娜似乎已经默认了？）。

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，身后一股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力量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。

杨浩脚步一顿，诧异地回头。

只见阿黛拉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，身上的毯子滑落到腰间，露出大片带着暧昧红痕的肌肤。她依然低着头，棕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，看不清表情，但那只紧紧攥住他衣角的小手，却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。

她的手很小，与她平日里挥舞刀剑的力量形成鲜明对比，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倔强。

“……” 阿黛拉没有说话，只是维持着那个抓住他衣角的姿势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“你不准动”的气场。

杨浩愣住了。他看着她那副明明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抬头、却又用行动表达着强烈挽留意愿的样子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。这倔强的小模样，配合着刚才那场风暴后的余韵，竟然让他生不起半点离开的念头。

“呃…阿黛拉？”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，试图将自己的衣角从她的“魔爪”中解救出来，但她攥得更紧了。

还是沉默。但那只小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。

杨浩彻底没辙了。他看着她那蓬蓬的头顶，还有微微泛红的耳尖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认命般地转回身。

好吧，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…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，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这算什么？打了一巴掌，又给个甜枣？不，应该说，是给了个更甜的枣？

他重新走到床边，看着那个依然低着头、攥着他衣角不放的前女军官，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，以及对女人的理解，又刷新了一层。

今夜，似乎还很漫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