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下属不置可否:
“依属下看,当她对那个姓赵的有所隐瞒的时候,就已经是蠢到无可救药了。”
大杂院,几乎是姬沉鱼前脚刚出门,房中看似熟睡的另外三人就同时坐起了身。
赵予书挑起眉梢:“都没睡?”
小鹤撇嘴:“开门声太大,被吵醒了。”
千家子不屑:“主子,这女子向我们求助,却对我们遮遮掩掩,完全没把我们当自己人,要我说还是别管这桩闲事了。”
索性三人都醒了,赵予书便干脆点了蜡烛。
淡淡的烛光照亮室内,赵予书披着外衣坐在床上,小鹤跟千家子盘腿坐在地面。
小鹤问:“不追上去看看吗?”
他的腿倒是一动没动,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。
千家子冷哼:“姬家那样的大家族,又在渝州盘踞多年,怎么可能没有自保的本领?这小女子,先前在我们身边都是扮猪吃虎。”
小鹤不理会他,只盯着赵予书等她下令。
赵予书却是赞赏地看着千家子:“先生果然聪慧。”
千家子道:“我能看出来的事,主人必然早已心知肚明,既然如此,又何必与她虚与委蛇?”
赵予书不答反问:“姬家的势力主要盘踞在渝州,却影响力深远,连当地的太守都要对其礼让三分,你们可知道为何?”
小鹤摇头,千家子也同样不解。
赵予书意味深长:“姬家的造纸术是天下独一份的,就算是皇室子孙,提笔所用的白麻纸,也全是出自姬家人之手。”
小鹤听完,若有所思。
千家子不以为意:“不就是造纸术,谁还不会了?要是这就能成为第一世家,你给我一段时间,我也行!”
赵予书一愣。
小鹤满脸一言难尽:“先生,我知道你刚跟了主子,急于立功,但也不用这样说大话吧?”
千家子撸起袖子,满脸恼火:
“谁说大话了?不信你就给我些人手试试,保管我做出来的纸,比这什么鸡家鸭家的还要好!”
赵予书眼底微光一闪:“先生此话当真?”
千家子抬着下巴,脸上总算有了几分傲气:
“主子,我没必要骗你,如果你跟那姬家女子纠缠不清,就只是为了她们家的造纸术,那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打道回府了!没必要再管这桩闲事!”
赵予书沉吟片刻,却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为什么?难道主人真看上了那小女子,对她有意?”
千家子大失所望,看向赵予书的眼中带了几分不满。
少年气盛,被美色所迷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也许一百年前姬家的发迹的确是靠造纸术,但姬家百年清流,延绵至今,所涉及的势力、派系,早已不是薄薄一张纸那样简单。”
“如今的姬家,是连皇族都要屈尊降贵巴结的存在,我们有机会同她交好,何乐而不为之?”
千家子道:
“皇族巴结的是鼎盛的姬家,得到的也是完整的利益。姬沉鱼却只是个姬家的弃子,要我们做的事风险太大了。”
赵予书不置可否,风险?她重生以来,做的每一件事,哪个不是有着极高的风险?
小鹤听了千家子的话也笑了,少年人的轻快尽显无疑:
“你如果说看不上那个姬家女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作风,不想与她合作,这没问题。”
“但你要是说,我们主子承担不起风险,那你就大错特错!”
他想把赵予书一路走来做的事情都跟千家子说一遍,但还没来得及开口,门外就多了一串匆忙的脚步声。
紧接着,房门再次被人打开,姬沉鱼在返回的时候就看到了房中亮起的烛光,意识到了赵予书等人已经察觉了她的深夜独自出门。
再出现在几人面前时,她的表情极为复杂。
相比之下,赵予书就坦然许多,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:
“姬小姐这趟出去,可是目的达到了?”
“我……”姬沉鱼嘴唇煽动几下,忽然悲从中来,大哭着扑进赵予书怀中。
“赵公子,我娘她死了!我连她的尸体都保不住,呜呜呜……”
她哭得极为伤心,紧紧地扒着赵予书,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淌进赵予书领口。
赵予书缩了缩脖子,原本要盘问她的心思,也在这份肃穆的悲痛中,多出一抹动容。
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:“逝者已去,姬小姐,节哀。”
姬沉鱼紧紧地抱着她,小心翼翼抬起一双泪眼:
“赵公子,沉鱼现在只有你了,你一定会帮我报仇,不会离开我的,对不对?”
赵予书:“……”好像有哪里不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