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然反而夸她贤惠,对她又重新热络起来。
后来有了露白,她也有了新的盼头,她活着,唯一的目的,就是要自己的女儿好。
谁敢挡了她和女儿的路,那她就要了谁的命!
哪怕是赵百岁,也一样!
苏茯苓坐在赵百岁脸上,脑海里把两人从相识到相厌,所有的过往走了一遍。
不知不觉中,身下的人已经彻底僵住不动,没有了呼吸。
苏茯苓又坐了片刻,才慢慢起身。
低头看他的模样,热泪先砸在赵百岁脸上。
不知何时,她已泪流满面。
何如薄幸锦衣郎,比翼连枝当日愿。
苏茯苓伸出手指,在赵百岁鼻子下试了试,似哭似笑。
忽然朝着马厩的门扑去,疯狂晃动被铁链锁住的大门:
“来人啊,快来人!我家老爷出事了!”
赵露白呆呆地看着她,从苏茯苓捂她爹的嘴,到后来坐在她爹脸上,她都这样呆呆地看着。
没出声,也不阻止。
苏茯苓满脸热泪,回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:
“女儿不怕,不怕了露白,从今天开始,我们所有人都一样了,再也没有人,会拿那件事戳你的脊梁骨了。”
……
徐孝之匆匆砸响柳小娘的房间,里头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母女两人赶紧手忙脚乱把脚铐穿戴好。
赵予书动作灵活些,先整理完:“徐大人?”
徐孝之脸色苍白,大事不妙:
“三小姐,你快,换回囚衣,囚犯里头出事了!”
赵予书心中一惊,囚犯出事?上辈子没有这一出啊。
“你慢慢说,谁出事了,出了什么事?”
徐孝之沉重道:“你爹,赵百岁,他昨晚染了风寒,刚刚在马厩里头病逝了。”
啪嚓……
也急着往门边赶的柳小娘脚下一软,竟然左脚拌了右脚,就要摔倒,慌乱之中双手抵住桌子,却把桌上的茶杯都拂落到了地面。
“娘!”赵予书赶紧回去搀扶她,同时快速扯下自己身上的外袍,只留下囚犯的里衣:“你怎么样,哪里不舒服?”
柳小娘推开她,快步走到徐孝之身前,死死攥住他衣襟:
“你说赵百岁怎么了?他怎么了?”
徐孝之不忍地放低了声音:
“夫人,节哀。”
柳小娘眼前一黑,竟是直接晕了过去!
“柳夫人!”徐孝之下意识把她接住。
“娘!”赵予书也是难以置信。
她用的药,她自己心里头清楚。
赵百岁顶多是醒不过来,靠着汤药吊命,至少还能让他这样半死不活地躺两三个月。
她还想着用照顾赵百岁这事磋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茯苓呢。
为什么,他会突然死掉?
病逝?不,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!
赵百岁的身子,还没弱到这个地步。
上一世,在苦役里头,他都煎熬了足足三年。
他绝不会连个流放之路都熬不住!
“带我回去!”赵予书藏好发簪,抓乱头发,让自己恢复了女囚的模样,朝着马厩的位置急急走。
徐孝之抱着晕过去的柳小娘,面色严肃跟在她身后。
两人这一路上,碰见了不少妾室。
众人都是满脸慌乱,难以置信。
女以夫为天,就算赵百岁成了个活死人,在妾室们的眼中,那也是她们的天。
她们的未来,还要靠着赵百岁平反,让他带领着大家好起来呢!
可现在,天塌了。
苏茯苓跪伏在赵百岁身边,已经哭成了泪人。
“老爷啊老爷,你怎么能这么狠心,抛下我们一大家子人,就这样弃我们而去。”
赵露白也同样跪在她身边,满脸凄楚地抹着泪:“爹!你真的不要露白了吗,你睁开眼看看我啊!”
一夜过去,马厩里的味道已经散了不少,但跟干净的客房还是没得比。
赵予书屏住呼吸,调整了一会儿心态,低了低头,再抬眼时,桃花美目里也含了两汪泪:
“母亲,二姐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爹他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?”
赵露白还记恨着赵予书揭发她的丑事,朝她恶狠狠一推:
“你滚!不准你这个贱人过来!”
“露白!”苏茯苓厉声呵斥她,颤巍巍朝着赵予书招手:“书儿,来,来母亲这里。”
赵予书便哭着跪到了她身边,苏茯苓的泪眼里凝结着冰冷的光:“你小娘呢?”
赵予书:“小娘接受不了打击,她,她昏过去了!”
讲话的功夫,她也蹭到了赵百岁的尸体前,飞快地检查了一遍死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