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咪咪大人额头上的竖眼，此刻闪烁着一种……难以名状的幽光，它静静地注视着李清源，没有催促，也没有打扰。

“我……我选择了后者。”李清源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自我厌恶，“我像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，亲手将那些……曾经与我称兄道弟、同生共死的兄弟们，推向了死亡的深渊。我还记得……他们临死前看着我的眼神……那种……难以置信、愤怒、失望……还有……一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……绝望。”

“那天……九龙城寨的夕阳，是血红色的。我踩着兄弟们的尸体，换来了……所谓的‘安全’，和……与阿玲短暂的相守。”

“但是……我错了。大错特错。”李清源的脸上，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，那是他积压了多年的悔恨与痛苦，“我以为我保护了阿玲，但实际上……我却亲手将她推向了另一个地狱。阿玲的哥哥，根本就是一个言而无信、残暴嗜血的畜生！他并没有因为我的‘投诚’而真正接纳我，反而……变本加厉地利用我，让我去做更多……肮脏龌龊的事情。”

“而阿玲……当她知道真相后……当她知道我是用兄弟们的鲜血，换来了和她的‘幸福’后……她看我的眼神，比那些死去的兄弟们……更加让我心碎。”

“她说……她认识的那个李清源，虽然是个混蛋，但至少……有情有义。而现在的我……只是一个……披着人皮的魔鬼。”

“最终……阿玲选择了一种……最惨烈的方式，结束了她自己的生命，也……结束了我所有的幻想。”李清源的声音哽咽，几乎无法再说下去。

“她……她从九龙城寨最高的那栋楼上……跳了下去。就像一只……折翼的蝴蝶，坠落在那片……她曾经努力想用画笔美化的……肮脏的土地上。”

“从那以后……我就离开了九龙城寨。我像一条丧家之犬，四处流浪。我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，试图用玩世不恭来掩饰内心的痛苦。我告诉自己，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，是这个该死的世界逼我的！是那些所谓的‘道义’和‘情谊’，在那个吃人的地方，根本一文不值！”

“但是……我知道，我在自欺欺人。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眼神，阿玲临死前那绝望而悲伤的目光，就像是烙印一样，深深地刻在我的灵魂里，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。”

“所以……你问我，是否做过让我后悔和认为是‘背叛’的事情？”李清源抬起头，直视着咪咪大人那双洞察人心的竖眼，他的声音虽然沙哑，却带着一种……破釜沉舟般的决绝，“是的，我做过。我背叛了我的兄弟，也……间接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。这份罪孽……我永远也无法弥补。如果……如果真的有地狱，我死后……一定会坠入最深的那一层，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
说完这番话，李清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，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上，双手掩面，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呜咽声。

沈青蚨和林语都沉默了。他们没想到，李清源那看似洒脱不羁的外表之下，竟然隐藏着如此沉重而悲伤的过去。他们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，因为他们知道，有些伤痛，是任何言语都无法抚平的。

咪咪大人也静静地注视着泣不成声的李清源，它额头上的竖眼，闪烁着一种……复杂难明的光芒。良久，墙壁上的光影文字才缓缓浮现：

“你的故事……很‘真实’，也很……‘沉重’。”

“虽然……充满了愚蠢和懦弱，但也……不乏挣扎与悔恨。”

“李清源，你的回答……勉强算是……通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