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我只是在遵守您制定的规则。\"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对折的纸,缓缓展开,\"《婚姻守则》第三条:'丈夫不得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嫉妒等低级情绪'。需要我背诵全文吗?去年圣诞节您让我抄写了二十遍。\"
林晚意一把抢过纸撕得粉碎。纸屑像雪花般落在沙拉碗里,其中一片粘在了她昂贵的唇膏上。\"我改主意了!\"她压低声音咆哮,\"现在我要你嫉妒!我要你发疯!我要你像条狗一样跪下来求我回心转意!\"
沈砚突然笑了。这个笑容让他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,像是回到了他们刚认识时那个会为星空惊叹的年轻学者。\"晚了,亲爱的。\"他轻声说,\"您已经把那条狗打死了。\"
钢琴声重新响起,是《致爱丽丝》的变调版本。林晚意的胸口剧烈起伏,精心打理的卷发有几缕挣脱了发夹。她突然抓起沈砚的左手按在自己裸露的后背上:\"摸到了吗?这是你去年生日咬的牙印。\"
沈砚的指尖触到那个微微凸起的疤痕。那天她穿着同样的红裙告诉他怀了别人的孩子,他在她背上留下了这个印记——后来证明那只是个拙劣的谎言,就像她说的很多话一样。
\"已经愈合了。\"他抽回手,\"就像您说的,狗咬的伤好得最快。\"
林晚意的眼睛突然亮得可怕。她打了个响指,保镖立刻像听到指令的警犬般冲过来。\"把衬衫脱了。\"她命令道。保镖毫不犹豫地扯开领带,露出布满刺青的胸膛——正中央纹着一行花体英文\"property of Lin\"。
\"漂亮吗?\"林晚意抚摸着那些凸起的墨迹,\"真正的烙印永远不会消失。\"
沈砚突然觉得呼吸困难。不是出于嫉妒,而是某种更深刻的荒谬感。他想起书房里那些被林晚意烧掉的珍贵古籍,想起她笑着说\"知识有什么用,最后还不是被我买下来\"的样子。这个纹身和那些灰烬本质上没有区别,都是占有欲的野蛮证明。
\"需要我帮您预约皮肤科医生吗?\"他最终只是这样说,\"这种劣质墨水可能会引发淋巴癌。\"
林晚意猛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她抓起沈砚的领带迫使他仰起头:\"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?就是这副永远游刃有余的样子!\"她的呼吸带着红酒的酸涩,\"我要你痛苦!要你崩溃!要你像正常人一样尖叫哭泣!\"
沈砚平静地注视着她扭曲的面容:\"那您可能需要换个玩具。据我所知,芭比娃娃更容易摆布。\"
一个耳光甩过来时,沈砚没有躲。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想起大学时在敦煌考察被沙尘暴抽打的感觉。那时候他会为一片残缺的壁画激动得整夜难眠,现在却连疼痛都变得索然无味。
\"结账。\"林晚意甩出一张黑卡扔在桌上,转身时裙摆扫翻了红酒杯。酒液在白色桌布上蔓延,像一道新鲜的伤口。
沈砚慢慢整理被扯松的领带,发现保镖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。\"恭喜。\"沈砚说,\"您现在是正式员工了。\"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,\"这是我的心理医生电话,您很快就会需要。\"
走出餐厅时,雪下得更大了。沈砚站在廊檐下点燃一支烟,看着白雾在冷空气中扭曲消散。玻璃窗内,林晚意正对着保镖怒吼什么,精致的五官在愤怒中变得狰狞。他突然想起他们婚礼那天也下着雪,她穿着白纱在雪地里转圈,笑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。
烟灰掉在雪地上时,沈砚摸到了口袋里那把酒店钥匙——是刚才服务生偷偷塞给他的。卡片背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,还有一行小字:\"您要的资料已备妥\"。
雪落在他的睫毛上,很快融化成水珠。沈砚把烟头按灭在垃圾桶上,转身走进风雪中。在他身后,餐厅的玻璃窗突然爆出一声巨响,像是有人把整套餐具砸向了墙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