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把的光在潮湿的船舱里摇晃,像垂死之人的喘息。
船长的半边脸被触须缠绕,暗绿色的黏液从裂开的皮肤中渗出。他歪着头打量韩三强,喉咙里发出粘腻的咕噜声——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响。
\"父亲......?\"少女死死攥着骨刃,指节发白,\"您怎么变成......\"
\"我亲爱的鳞珊。\"船长抬起一只手,触须蠕动间露出藏在掌心的银色鳞片——和少女脖颈上的鱼鳃一模一样,\"这不是堕落,而是进化。\"
老海狗突然暴起!锈蚀的鱼钩直取船长咽喉:\"进你祖宗!\"
鱼钩穿透船长的咽喉,却溅出黑色的泥浆。那些触须疯狂生长,瞬间绞住老海狗的手臂。皮肤剥落的声音令人牙酸,转瞬之间,老人的右臂只剩下森森白骨。
\"你以为......\"船长微笑,触须将老海狗提到半空,\"血锚岛的活死人,是怎么活到现在的?\"
韩三强猛地望向舱壁上那些干尸——它们的胸腔微微起伏,仿佛还在呼吸。
\"他们吃腐鲸肉......\"老海狗咳出血块,\"而您......吃他们......\"
系统提示在韩三强脑海中炸响:
【血锚岛真相解锁60%】
【当前囚徒存活方式:共生体】
鳞珊的骨刃抵在了韩三强后心。
\"别动。\"她声音发颤,\"把开门的方法交出来。\"
火光映出她脖颈鱼鳃中闪烁的银光——那不是装饰,而是某种活物的寄生虫。韩三强突然明白了:
\"你的鱼鳃......是他种的?\"
少女没有回答,但船长低笑着用触须卷起一块青铜碎片:
\"远征军最早的青铜门残片......能让血肉不朽。\"他的触须轻轻抚摸碎片,\"我可爱的女儿自愿第一个接受改造......\"
鳞珊突然惨叫!
她脖颈的鱼鳃疯狂开合,银色鳞片下钻出细小的触须。这些触须刺入她的血管,瞬间让她瞳孔变成浑浊的灰色。
\"乖女儿......\"船长叹息,\"现在把他体内的门之匙......取出来......\"
韩三强后心一凉——骨刃刺破皮肤!他反手抓住鳞珊手腕,发现她的皮肤下已经布满银线。
那不是血管......是正在同化的触须!
龙骨刀出鞘的刹那,整艘幽灵船开始震颤。腐朽的木板缝隙中渗出黑水,那些倒吊的干尸突然睁眼——全部是银灰色的瞳孔!
船舱地板轰然塌陷,众人坠入鲸鱼颅骨般的深渊。韩三强在坠落中瞥见四周嶙峋的骨壁上,刻满密密麻麻的三叉戟标记——全都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。
最深处立着一座青铜方碑,碑前跪着一具穿参谋制服的骷髅。
\"陶九章......!\"韩三强认出了那枚断翼鹰徽章。
骷髅突然抬头,空洞的眼窝亮起银光:
\"韩......三强?\"
这声音让韩三强如坠冰窟——是程小七的声线!但更恐怖的是,系统在此刻疯狂报警:
【警告!检测到门之匙复制体】
【声纹匹配:远征军见习生程小七】
船长的触须狂舞:\"七年了......终于等到钥匙和复制体同处一室......\"他张开双臂,\"让我们......打开真正的门吧!\"
韩三强突然想起父亲临终时在他手心写下的两个字——
沉舟
不是警告......是方法!
他冲向青铜方碑,龙骨刀狠狠劈向碑文。整座血锚岛突然发出垂死的哀鸣,那些缠绕着船只的暗红藤蔓疯狂收缩,像血管被利刃切断。
\"你干了什么?!\"船长尖叫着扑来。
\"我父亲当年......\"韩三强踹翻方碑,\"就不是来开门的——\"
骷髅陶九章突然暴起,白骨手掌拍向跪在地上的鳞珊。少女脖颈的鱼鳃银鳞应声而碎,喷出的却不是血——是某种发光的青铜微粒!
\"......而是来毁掉备用钥匙的!\"
巨鲸临终般的轰鸣中,整座岛屿开始下沉。青铜方碑裂开的缝隙里,渗出漆黑的原油状物质。
\"不......\"船长的触须急速枯萎,\"门不该是这样的......\"
韩三强拽着昏迷的鳞珊跳上最后一块浮板。回头望去,看见骷髅陶九章站在下沉的方碑上,用程小七的声音轻声说:
\"告诉小陶......他父亲......不是叛徒......\"
海浪吞没了一切。
《远征》第九章:黑潮起锚
海浪拍打着礁石,咸腥的风里裹挟着烧焦的味道。
韩三强跪在沙滩上,双臂青筋暴起,指尖深深陷进沙砾中。鳞珊躺在不远处,破碎的鱼鳃间残留着细微的青铜粉末,像是某种古老的咒痕。
“咳——!”少女突然呛出一口血,猛地翻身坐起,双手抓向脖颈,却摸到一片狰狞的空缺——那片被陶九章的指骨击碎的银鳞已经消失。
“……银鳞呢?!”她的嗓音沙哑,像是多年未曾开口。
韩三强盯着她,没有回答。他的目光落向远处的海面——就在血锚岛沉没的位置,黑色油污般的物质正缓慢浮起,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被唤醒。
——系统提示——
【血锚岛事件终结】
【新远征目标解锁:黑潮舰队】
【当前任务:探查青铜微粒来源】
“他们……用我监视你。”鳞珊低喘着,手指仍然死死抓住脖颈上的伤口,“你的血……能唤醒门。”
韩三强眉头一皱:“谁?”
“黑胡子。”
韩三强瞳孔微微一缩。
——黑胡子·周伏海,海上最狠的劫掠王,远征军最初的叛徒之一。
可他不是七年前就失踪了吗?
三天后,灰烬港的酒馆。
破败的木板墙上贴着泛黄的悬赏令,海腥味和麦芽酒的酸涩混在一起。韩三强坐在角落,指尖轻敲着粗糙的木桌,目光始终盯着酒馆中央。
几个海民正低声交谈,其中一个独眼男人拍了拍桌子:“听说了吗?血锚岛沉了!”
“鬼扯,血锚岛哪有那么容易沉?”旁边的胖子嗤笑,“那破地方有诅咒,沉了也浮得起来……”
“不是谣言!”独眼男人压低声音,“我亲眼看见的!岛沉的时候,海面上浮出一层黑油,比墨汁还稠,沾上一条渔网,捞上来全烂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