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早晨,周晨还在洗漱,李虹慌慌张张的冲进来,结结巴巴的道:“不、不好了,咱们县衙被流民围了。”
周晨手一抖,差点没端稳水盆。流民的胆子现在尽然大到敢来县衙闹事了?还是那三家在试探自己的底线?估计是后者。流民本没什么主意,只要有人带头,定然是无脑跟从的。
将水盆放好,取来自己的官袍穿戴好,周晨这才不疾不徐的来到县衙门前。
流民围成一圈,围在县衙门口。站班的衙役手持水火棍,也围成一圈护在门口,两方对峙。如此氛围,只会激化矛盾。周晨立于台阶之上,命令衙役们收缩回县衙院中,自己独自面对这些流民。耍起了后世党的常用手段。“诸位乡亲,你们围在县衙门口,有何诉求,不如选几个代表,到县衙内谈?”
见着他一身官袍,流民们本就心虚。再脱离群众,被带入县衙,谈判结果可想而知。于是所有人都不接茬,聚在一起才有力量,有底气,才敢在县衙门口叫嚷。若被带进去,话都说不明白,还谈什么?一个稍有胆气的流民躲在人群中叫嚷。“为何要入县衙谈,县长老爷要谈,直接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谈就行。何须遮遮掩掩。”
周晨点头没有强求,取来一个喇叭状的扩音器道:“你们人多嘴杂,怕你们意见不统一,所以才让你们派代表入县衙谈。既然不肯,那就在此聊一下。诸位被迫进城寻找生路,县衙不会坐视不理。我与议曹的诸位同僚正在商议对策,确定之后会发通告告知大家。”
又有人在人群之中反驳道:“等你们商量出对策,我们这些人早饿死了。”
周晨抬手虚压。“大家稍安勿躁,听我说完。我乃堂堂开阳县长,开阳县的父母官,面对开阳群众,岂有说谎的道理。我说县衙不会坐视不管,自然会有所安排。今日起县衙会在城北开设粥铺,保证大家能喝上粥。也会找地方安置大家,使大家不至于流落街头。至于其他政策,我们后续再公布。大家现在便可去城北登记领粥,先到先得。”
听说城北有人施粥,外围的流民起身便往城北跑。有一个就有两个,然后便见刚才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的流民,一窝蜂的向城北奔去。
第一天施粥,周晨不放心,自然也要去看看。于是转身吩咐人守好县衙,便带着李虹和几个护卫也往城北而去。隔老远便见大街之上,排起了两条长龙,都是在登记领取号牌。手持钢刀的衙役不断在驱赶呵斥那些不守规矩的人。旁边军营的校场上,护城军正在操练,整齐的军容让人望而生畏。所以即便是流民中的刺头,此时也老实了许多。
周晨来到粥棚前,先观察了负责登记号牌的衙役工作,还算细致妥帖。又来到分粥处,观察他们核对号牌和分粥工作。最后来到一片空地,与已领到粥水的流民攀谈。“这粥熬得怎么样?可能垫肚子?”
流民们看他一身官服,畏惧得话也说不清,只支支吾吾的说‘还好’。看他们神情,周晨眉头紧皱,直接从流民手中夺过粥碗。看着碗中泛白的粥水仅仅飘着几粒米花,和饭后的刷锅水差不多,周晨大怒。这样的粥水,摆明是在糊弄人,如何能达到赈济流民的目的?只会更加激化矛盾。周晨怒不可遏,直接冲到粥棚,从分粥的衙役手中夺过大勺,往锅中搅动。热气腾腾的锅中,却没见多少米粒翻涌。大勺探到底也捞不上几粒米,周晨彻底绷不住,直接叫停分粥,转头吩咐分粥的衙役道:“你去将周忠叫过来。”
衙役见周晨动怒,连忙去请周忠。不多时,周忠便小跑着过来。见周晨黑着脸,周忠檫了把汗,看向手下的衙役。衙役们有心提醒,碍于周晨的气场不敢开口。周忠只能上前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周晨胸中怒气终于找到突破口,对着他宣泄道:“怎么了?你看看,你看看,这就是你熬得粥。这样的粥和水有什么差别。要喝多少才能垫肚子?这样的粥能济民么?”
周忠垂着头,任他责骂不吭声,但心中却不服。自己只有那么些粮,要坚持两个月,可不得精细着来。先摸清楚大概多少人,每日耗粮多少,若有结余,往后再熬稠些不就行了。
周忠不吭声,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,周晨恨不得照着他屁股踢两脚。但他如今也是一县主簿,正经的官身,这么多人面前,总得给他留些面子。于是收住责骂,抓起桌上的一把筷子扔进熬粥的锅中。“往后熬粥的标准,筷子浮起,人头落地。各位乡亲见证。”
这一瞬,四周响起无数拍掌叫好之声。那些流民听了周晨的标准,无不欣喜。周晨双手虚按,示意大家禁声,自己有话要说。只是此处平坦,看见他动作的,只有周围几个,所以并没什么效果,吵嚷之声不断。周晨见没什么效果,又不好一直打断他们的工作,对周忠吩咐了几句,带着李虹离去。
另一边,李家花厅,奴仆气喘吁吁的闯进来,大喊道:“不好啦,周无尘在城北设了一粥铺,将所有流民都引到城北去了。”
他慌张的样子显现在张弛面前,李展不悦训斥道:“慌慌张张,像什么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