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晨接过钱币，与市面流通的五铢钱造型相似。只是钱币上刻的却不是通宝，而是太平。这是张角太平道所铸的太平钱，黄巾席卷天下之时，在所占城市流通过。黄巾灭后，迅速被收缴销毁重铸。没想到他手里还保留着，还用作卜算工具。周晨随意抛出，钱币‘叮叮叮’的落在地上。

左慈瞧着卦象，又注视周晨，眉头紧皱。卦名水雷屯卦，曰乱丝无头。诸事纷杂，云遮雾绕，乃是颠倒错乱之象。占得此卦，疾病难好，婚姻不巧，谋事不顺。只是卦象对他的过去未来，依然是云遮雾绕，十分不清，竟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只能硬着头皮解卦。

“居士身上，云遮雾绕，迷雾重重，千头万绪。小道道行浅薄，看不真切。依卦象而言，居士疾病缠身，须是难以根治。情路也坎坷，难得所爱。事业上也谋事不顺，难遂心意。不知小道说得可对？”

听他如此结语，周晨差点吓到。卦象解语，句句为自己量身打造，若是熟人，了解周晨近况，说出这些，倒不稀奇。而左慈说出这些，便不得不佩服，仙人之名，果然名不虚传。毕竟第一次见，看看脸，看看手，再算上一卦，便可将自己近况，说得如此准确，真神人也。

见到真神，自然求道。周晨也不例外。

“先生批语，句句是小子当下写照。然眼下困境，如何解开，还请先生赐教。”

周晨躬身求教，端是诚恳。然左慈却侧身摇头，不受周晨之礼。

“不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虚言。而是居士身上，迷雾重重，小道确实看不清楚。如何趋吉避凶，小道也不可知。”

瞧他的模样，不像作假。周晨不由有些失望，仙人也有算不到的么？还是自己是个异数，不在三界内，不在五行中，他算不到？一旁的陶应，扯了扯周晨衣袖，似想问是不是真的灵验。周晨点点头，给他一个肯定的回应，他便跳出来问道：“那我呢？先生也帮我瞧瞧。气运如何，前程如何？”

左慈打量一番，笑道：“陶居士天庭饱满，地阁方圆，乃是一身富贵命。只是再过几年，有一劫难，躲过便富贵到老，躲不过便横死街头。”

‘切’，陶应翻了个白眼，对他的批语，甚是不屑。毕竟这番话，已经不知在多少江湖骗子嘴里，听过多少回。

“不需要看手相，不需要打卦么？”

一旁的珈蓝大师看他纠缠，解释道：“天下需要乌角先生起卦之人可不多。”

“他刚才还给无尘起卦呢！”

两位高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。陶应如此态度，左慈也不放心上，转身与珈蓝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再无教技之意。

既然他们之前有约，要为自己批命，周晨自然转身，面向珈蓝大师，等待大师批言。然而珈蓝却摇摇头。

“施主万千因果缠身，牵一发而动全身，贫僧亦看不真切。”

周晨有些失望，知道自己这个外来户不好混，便不再追问。为上次超度之事道完谢，又陪陶应逛了一圈，开始打道回府。

这边周晨刚走，左慈的好奇心便来了。

“此何人？身上竟迷雾重重，阴阳颠倒，乾坤错乱。非生人却又活蹦乱跳，非亡人却又死气沉沉。卜算之下，竟是个活死人。天底下怎会生出如此妖孽？”

珈蓝摇头，表示不知。

“我亦瞧不清楚，万千因果，系于一身，生平仅见。本想渡其皈依，从此青灯古佛，斩断因果。”

说道后面，万千言语，化作一声轻叹。两双深邃的眼，似乎看透时光，不知落于何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