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晨皱了皱眉。
“白马寺平日可不接待访客,如何进得了门。”
“这无尘便不用担心了,我家在洛阳还是有些故旧的,所以进一趟白马寺,还是难不倒我的。”
周晨点点头,上次超度法会,还未感谢珈蓝大师,今日正好前去拜谢。于是周晨又随陶应一起,前往白马寺。
庙还是那座庙,清润的梵音,悠扬的钟声,入得此门,身心宁静。两个清俊少年,拾阶而上。
佛法在这个年头并未发扬光大,所以陶、周二人,在这寺中,难言虔诚,纯粹游玩赏乐。只是见寺中僧众,俱皆虔诚,便也不敢放肆,而心怀敬畏。
又是一年梅开时节,佛前梅香,隐约而至。庄重威严的佛堂,清扫得一尘不染。与本土那些零散又不成体系的庙宇相比,正映了那句老话,外来的和尚好念经。连陶应也由衷感慨道:
“这皇家寺院,果然非同一般。庄严大气,远胜咱们民间庙宇。”
与这个时代那些民间庙宇相比,白马寺自然是独一份的,毕竟是皇家寺院。只是周晨心里吐槽着,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后世随便一个寺庙,修得都比它好。
他们说话的声音,并未避讳什么。怎知隔墙有耳,这话便被人听去。还出言反驳。
“居士此话,识其表未见其真,见其形未解其意。”
从隔壁走出一道人,由珈蓝大师陪着,缓步近前。见面打了个稽首。
“小道左慈,字元放,号乌角。见过二位居士。冒然驳了二位言语,还望居士见谅。”
陶、周二人回礼,通报名姓。陶应问道:“乌角先生说我未见真识意,望先生不吝赐教?”
那道长却谦让道:“此地珈蓝大师才是地主,不如由珈蓝大师替你解惑?”
珈蓝大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,自然不会乱领地主之能。
“既是道长批言,自然还是道长来解惑比较好。”
左慈欠了欠身,对珈蓝大师说了句‘那便僭越了’,便答道:“这白马寺乃是佛学圣地,宝山一座。居士进此宝山,却只见其威严大气,未闻其佛学真言。一句识其表未见其真,见其形未解其意,不是正好?”
“之前在大殿听着寺内僧众虔诚诵经,倒是有些感觉。现在在这偏殿,未闻梵音,又忘记了。我等未闻其教,未信其佛,初听佛言,实难有感观。”
这时珈蓝大师轻叹一声。
“施主无有感觉,实乃正常。佛学传入中土,已百载有余,然知佛之地,尚不出洛阳城。施主初闻梵音,又怎会知已入宝山。这白马寺里面看着繁花似锦,花团锦簇。其实却是座空中楼阁。”
见他如此自评,左慈揶揄道:“你倒有些自知之明。然虽自知,却不知自救。可叹可悲。”
“要想自救,谈何容易。”
“确实不容易。你们这些僧人,人手一串念珠,念着菩萨,祈求保佑。却不知菩萨手中,亦持念珠,他又念谁人?”
珈蓝沉思良久,而后行一佛礼,答谢道:“多谢尊者指点。”
而左慈,并未谦让,心安理得的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