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公子瞪了他一眼,也没计较,只笑骂道:“你这奸商,掉钱眼里了,摇个头也算钱。”
弄得在场围观之客,都哄然大笑,又不禁都往后退一步,再不敢轻易摇头。见着客人们的反应,摊主倒是叫起屈了。
“公子问了他们,他们摇头自然算是作答。先前老汉便已说明,多一人答都是要算钱的。”
一旁围观的周晨在娄望君耳旁低声问道:“娄娘子可知晓谜底?”
娄望君点点头,附在他耳边道:“海外有仙山曰蓬莱,蓬莱之客,自然是仙。来人才成仙,那谜底自然是山字。”
“那咱们猜刚才那个。”
那灯的样式,太过浮夸招摇,娄望君不喜,摇摇头。朝着整颗灯笼树瞧去,要找一个自己称心的灯笼。
还未等适才那位公子猜完,娄望君指着最顶上那盏样式精美,又大又明亮的灯。
“我要猜那个。”
挂在最顶上,样式也最好看。明显是作为镇摊之宝用的,摊主自然不想人拿走。越是好灯,上面的谜题,自然是越难的。见她指着那盏,摊主有些犹豫,但想到上面的谜题,还是接过娄望君的钱,将灯取下。灯上写着谜题,下楼来,金钱卜落。问苍天,人在何方。恨王孙,一直去了。詈冤家,言去难留。悔当初,吾错失口。有上交,无下交。皂白何须问,分开不用刀。从今莫把仇人靠,千里相思一撇消。待这谜题诗念完,周围议论之声渐起。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在摇头。背几首常见诗词还可以,对于猜谜,周晨一向不太会。看那写满一面的谜题,周晨就已头晕,只能看向娄望君。
娄望君正皱眉,看着灯笼。这是一首断肠迷,出题者必是女子。如此长的谜题,其谜底自然也不短。再仔细看,下楼来,金钱卜落,问苍天,人在何方。‘下’失落‘卜’乃是‘一’,‘天’无‘人’便成‘二’。再往下看,答案便呼之欲出。就当众人还在抓耳挠腮,左顾右盼之时,蔡琰已眉头舒展。
“谜题虽长,答案却是简单,还不如那‘来人竟是蓬莱客’来得复杂,老丈可是失算了。谜底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,奴家说得可对?”
还未等摊主点头,周晨便去接灯。最好的灯三钱便被人猜走,这下亏大了,摊主自然不舍。紧握着灯柄,舍不得放手。周晨扯了几下,都未扯动。
“怎么老丈想赖账?”
摊主这才反应过来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他又怎敢耍赖?除非他生意不做了。只是听这姑娘的意思,怕是上一题也早猜出来,这灯树上的灯谜,怕是没有能难住她的。还是赶紧将这对瘟神送走的好。让他们猜下去,自己得赔吐血。于是连忙放手,苦着脸拱手道:“岂敢岂敢,姑娘聪慧,还请高抬贵手。”
这是在赶客了,娄望君也没生气,拿过花灯,四方扫看。看着他们远去,摊主这才放下心来。而围观的众人,还在为刚才的谜题苦思,不知一到十为何是谜底。
靠近朱雀街,远处传来整齐的锣鼓声与喝彩声,引得人不自觉的往声源之处迈步。只是尚未至朱雀街,街上已拥挤不堪。待转到朱雀街上,已是人潮汹涌,稍不注意,便要被人潮冲散。周晨回头,迎上娄望君的眸子,想要说什么,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然后在拥挤的人群之中,周晨不断鼓起勇气,牵起娄望君的小手,迈步前行。娄望君被他牵起手,‘嘭’的一声,心脏似乎都漏跳一拍,半晌才回复过来。又如打鼓一般‘扑通扑通’直跳。脸烫得跟火球似的,这种炙热,还在往身后颈间蔓延。这才连忙挣扎,抽出手来,停下脚步。
周晨回头,看着她有些心虚,不敢瞧她的双眼,低着头,瞧着脚尖,有些尴尬的解释道:
“人、人潮太挤,某、某怕走散。”
娄望君脸色绯红,亦是低着头,不敢看他。只‘嗯’了一声。然后又道:“公子在前便是,奴家跟得上。”
周晨讪讪的收回手,有些遗憾。瞥见天空高挂的那轮皓月,周晨目光灼灼的盯着娄望君的双眼道:“今晚月色真美。”
这是后世一种比较含蓄的表白方法。夏目漱石在给学生讲课,翻译‘I love you’时,没有选择直译,而是翻译成比较浪漫的‘今晚月色真美’。而后这句话便被引用,从而有了表白的意思。娄望君自然不懂,直觉得他目光热切,盯得人心发慌。附和的‘嗯’了一声,避开他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