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云峰给兄长倒了杯水，然后静静注视着他。

云崖敏锐察觉今晚的弟弟有事，随即关切道：“我不在这几日究竟发生何事？”

“大哥，我有事求你。”

说着秦云峰就准备跪地，但被云崖阻止。

“起来好好说，你我是亲兄弟，无论发生何事我都护你周全。”

当初父亲去世前对他唯一叮嘱，就是保护好这个弟弟，父亲说这是他欠母亲的，但没有机会还，所以由身为儿子的他来偿还。

三年前二人相认，知晓他已不是完身，成了太监，那一刻，他觉得愧对父亲的叮嘱。

若他早早寻到弟弟，或许弟弟就会是个正常人，可以成家立业。九泉之下的母亲也能有丝慰藉。

但现在母亲的两个儿子，都让她失望了。

所以他这三年，尽可能对弟弟好，他所有积蓄也都为弟弟留着，在宫外也让人置办了宅子、家产，等弟弟出宫后，全都留给他养老。

“大哥可知母亲是怎么去世的？”

秦云峰突然的问题，让云崖愣怔一瞬：“你不是说母亲病逝吗？”他眉头紧蹙，弟弟问出此话，足以证明母亲的死有异。

“当年母亲确实生病了，但有府医精心照料，已有好转。”秦云峰说着微微低下头，不想回忆当年那场杀戮。

云崖瞬间站起身，两只手用力捏着秦云峰肩头，逼着他与自己对视。

“告诉我，母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？”

秦云峰眼角泛红，声音几度哽咽：“母亲是死在皇城司刀下，不仅母亲包括外祖家两百零七口人，十八年前被皇城司屠了满门。”

云崖握着他肩头的手不自知用力，捏的秦云峰只觉骨头都要碎了，但他没推开。

“皇城司？十八年前？”

云崖记忆回溯：“是皇上刚登基那几年。”

他瞳孔骤然一缩：“十八年前皇城司在京城屠杀满门的只有——镇国将军府陆家。”

倏尔眼底闪过疑惑：“母亲怎会在陆家？”母亲姓云，是城南贫民窟父母早逝的孤女，平日里以写话本子为生，跟陆家没有任何关系。

秦云峰被兄长捏的额头冒汗，但一双眼睛紧盯兄长，眼底波涛汹涌。

云崖急忙收回手。

也是这个时候，他突然意识到，若母亲真的出身贫民窟，又怎以写话本子为生，贫民窟出身之人连温饱都顾及不了，哪来的纸墨笔砚读书写字。

但母亲的字很好，他儿时见过，而且母亲温柔娴淑。

现在想想母亲不仅字好，还能出口成章，端庄得体，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。

秦云峰闭了闭眼：“母亲姓陆，而非云，真实名讳是陆云烟，陆家三房嫡女。”

云崖只觉脑袋轰隆一声，秦云峰还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了。

十八年前陆家被皇上下令让皇城司灭门这件事他知晓，也清楚其中一些缘由。

并非什么陆家通敌卖国，而是牵连到凤家嫡女凤卿之死，皇上要灭口。

他只觉天旋地转，脑袋似有根弦紧绷。

“我父亲知晓母亲是陆家女吗？”云崖忽然觉得父亲一定是知晓的，母亲只是掩盖了身份并未故意藏拙，父亲又怎会察觉不到。

既然察觉到为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