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 “永乐号” 破开琉璃星域的靛蓝色海面,沈昭宁腕间的时空齿轮戒指突然发出尖锐蜂鸣,震得她耳膜生疼。齿轮咬合的声响与机械羽蛇星渊鳞片下的震颤共振,在海面上投射出层层叠叠的琉璃幻境。那些被命运齿轮修复的时间线如同破碎的镜面,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自己 —— 有的在星渊旋涡中孤军奋战,有的与皇帝相拥坠入时空裂隙,而所有画面都在触及那颗菱形琉璃星核的瞬间,化作飘散的星尘。
人鱼族长老的珍珠水晶球泛起阵阵涟漪,将星核的全貌缓缓呈现。那是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菱形晶体,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,每一道棱面都刻满细密的金色符文,如同盘古开天时留下的宇宙本源算式。“混沌初开时,盘古左眼化作此核,它既是天道的算盘,也是万物命数的账本。” 长老的声音带着敬畏与恐惧,鱼尾鳞片因颤抖而相互碰撞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红胡子哈桑突然暴跳如雷,独眼瞪得浑圆,朗姆酒桶在他手中剧烈摇晃:“奶奶的!星渊教团的残党在星核外围布了九曲琉璃阵!那些会吃人的算盘珠子,和沈娘娘母亲留下的算珠长得一模一样!” 话音未落,他的酒桶突然被暗物质触手缠住,木桶表面浮现出 “天道酬勤” 四个古篆,却在触手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“咔嚓” 一声裂成碎片。酒水混着暗物质滴落在甲板上,瞬间腐蚀出狰狞的孔洞,刺鼻的焦糊味钻入鼻腔,让沈昭宁忍不住皱起眉头。
沈昭宁握紧算珠剑,剑身与星核产生共鸣,剑柄处竟缓缓显露出一缕银丝 —— 那是母亲的发丝。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发丝,仿佛触碰到了记忆中母亲的温度。那年曼彻斯特的冬夜,寒风呼啸着拍打着昭宁坊的窗户,母亲就是用这样的发丝为她编起发辫,一边哼着算学歌谣,一边在她掌心画着莲花纹路。“这是能驱散所有阴霾的符号。” 母亲的声音穿过时空,在她耳畔响起,带着硫磺与机油混合的气息,那是昭宁坊车间特有的味道。此刻,这缕发丝在剑柄处微微颤动,像是母亲在对她轻声耳语。
“这是星渊教团用我母亲的算珠密文改造的阵法。” 沈昭宁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望向十二座琉璃塔时,眼前却闪过父亲临终前的画面 —— 那是在里斯本港口,硝烟弥漫,父亲将琉璃弹塞进她掌心,指尖的老茧刮过她手背,眼神坚定而温柔:“昭宁,记住,算珠不是武器,是心的镜子。” 此刻塔身上的星图明灭,像极了父亲临终前逐渐黯淡的瞳孔,而塔顶供奉的星轨罗盘,与她后颈的齿轮印记如出一辙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命运的轮回。
皇帝的琉璃权杖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响,杖头莲花瞬间分化出十二道莲瓣光刃。金属碰撞声如惊雷般炸响,惊醒了沈昭宁的回忆。她看见皇帝转身时,龙袍下摆扫过甲板的暗物质污渍,露出脚踝处新添的伤痕 —— 那是昨夜星渊旋涡中,他为保护她被暗物质触手划伤的。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黑色,像是被黑暗侵蚀的印记。“陛下……” 沈昭宁的喉间泛起苦涩,话未出口已被战斗的轰鸣淹没。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愧疚与担忧。
星云长袍男子缓步走出星核阴影,他的身体由无数黑洞碎片拼接而成,胸口嵌着半块命运齿轮,每走一步,脚下便留下一串正在坍缩的微型黑洞。“欢迎来到天道考场,沈昭宁。三百年前你父母没能通过的试炼,今天由你来完成 —— 否则,所有时间线都将成为星核的养料。” 他的声音像是从无数个时空重叠处传来,混着星核的嗡鸣,震得沈昭宁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幻象中,皇帝跪坐在星核前,龙袍被鲜血浸透,琉璃权杖断裂在旁,而她的算珠剑正刺入他的心脏。皇帝的鲜血滴在星核表面,竟与她腕间齿轮戒指的纹路形成诡异的契合。她眼睁睁看着 “自己” 的算珠剑没入皇帝心口,听见他低哑的呢喃:“昭宁,别回头……” 胃部突然剧烈抽搐,一阵恶心涌上喉头,指尖发冷如浸冰水。那些被命运齿轮修复的时间线里,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结局?她想起在加勒比海的暴风雨中,皇帝用身体为她挡住机械章鱼的利齿,温热的鲜血喷在她颈侧,当时的心跳声,比雷声更震耳欲聋;想起他在亚特兰蒂斯深海,为了救她,毫不犹豫地冲进机械羽蛇的攻击范围。
“这不是真的!” 沈昭宁咬破舌尖,血腥味混着记忆中的海盐味在口腔炸开。算珠剑的莲花纹路亮起妖异的血光,那是她第一次违背母亲的教导,用鲜血催动算学力量。机械羽蛇的星渊鳞片展开时,她忽然看见鳞片缝隙里倒映着皇帝为她调试蒸汽织机的侧影 —— 那时的他还穿着粗布工装,指尖被齿轮划破,却笑着将织好的莲花纹手帕塞进她掌心。那笑容温暖而明亮,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与迷茫。
跃上塔顶的刹那,檀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,沈昭宁的呼吸骤停。父母的琉璃雕像栩栩如生,父亲的琉璃瞳孔里,竟倒映着她幼年在昭宁坊奔跑的身影;母亲的算珠剑上,还留着当年教她握剑时,掌心相贴的凹痕。“昭宁,当你看到这一切……” 母亲的声音像浸透的牛皮纸,带着岁月的粗粝。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,手指在她后背的齿轮胎记上画圈,冰凉的指尖划过皮肤:“这个印记,是妈妈给你的星核地图。” 原来,父母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,他们的爱与守护,跨越了时空,始终陪伴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