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青山的乌拉草鞋碾过积雪,发出细碎的咯吱声。
身后拖行的木棍在雪地上犁出深沟。
转眼又被呼啸的北风抹平。
东北的冬天真的很冷,更何况今天还是冬至。
但再冷,陈青山也无所畏惧。
出了屯子,临到山脚,陈青山抬头仰望。
长白山在铅灰色天穹下绵延起伏,山脊线如同冻结的浪涛。
这天险般的巨物横亘天地,让人望而生畏。
寒风卷着雪粒抽打面颊,陈青山却将腰间的猎刀攥得更紧。
比起前世躺在病床上听着生命倒计时的绝望。
这砭骨的冷反倒让他真切感受到活着!
就在他即将迈步出去时,不远处的雪雾中闪出两道身影。
走近后,陈青山方才看清,是村里老猎户王炮头,和他的孙子王铁蛋。
“原来是青山啊……我寻思谁呢……”
王炮头摘下狗皮帽子,浑浊的双眼盯着陈青山腰间的猎刀。
“青山,人不胜天。”
“大雪封山,老天爷不赏饭吃,神仙来了也没用。”
“今年咱们公社一共折了六个炮手,那还是好天。这天气进山就是送死!”
他看出来陈青山这是要进山。
陈青山平静的看着王炮头,他对这个老爷子还是挺尊重的——老人家参加过革命,从东北打到云南,后来还跨过鸭绿江。
“炮儿爷,您老好意我心领了。”
但陈青山不打算听劝。
“不是要饿死人,谁拿命去干山神?”
陈青山的话,让王炮头沉默良久。
片刻过后,他突然把猎枪塞了过来。
陈青山很意外,“炮儿爷,您老这是什么意思?!”
这是支膛线都快磨平的老枪。
山里人都知道,老炮头从不外借吃饭的家伙!
“炮儿爷,我要是死这山里了,您这枪可就没了啊?”
王炮头留下枪,转身走进风雪中。
“那你活着回来不就行了?”
……
望着王炮头爷俩的背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渐行渐远。
陈青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猎枪。
大恩无需多言。
有了这把枪,他心中陡然增添了几分底气。
入山三里,雪深及胯。
接连数日的大雪,给整个山林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。
极目远眺,唯见茫茫一片洁白。
整个世界都被这无边无际的雪所吞噬。
这样的景象,足以让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心中涌起绝望,萌生退意。
然而,陈青山已然没有回头路可走。
“【猎物扫描(初级)已激活!】”
伴随着系统清脆的提示音,金色的面板在陈青山的视网膜上缓缓浮现。
此刻,以他自身为圆心,方圆百米之内的活物皆能被精准检测。
只是,这百米的距离实在太短。
他依旧未能发现任何猎物的蛛丝马迹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陈青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逐渐失去平衡。
如此下去绝非良策。
必须放手一搏!
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猎刀,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剌出一道血口!
刹那间,猩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,一滴一滴地渗进洁白的雪地之中。
血腥味伴随着凛冽的寒风,迅速在山林间弥漫开来!
大雪封山,人缺衣少食,动物亦同样如此!
它们的嗅觉远比人类敏锐得多。
既然主动搜寻猎物难以奏效,那便索性以自己为诱饵,引它们上钩!
究竟谁才是猎人,谁又会沦为猎物,还尚未可知!
陈青山左手滴着血,一步一步地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。
鲜血滴落在雪地上,迅速凝结成晶莹的冰晶。
在他身后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染血之路。
“【叮!检测到东南方97米出现野兔(饥饿状态,可诱捕!)】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