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昭文往里看了看,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。听百里玉祁说他二叔性格古怪,不太见外人。
她不太怕严厉,但实在怕遇到那种不说人话的玄门硬茬子。
还没走两步,门帘掀开,一个穿着宽松棉麻衣裳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。
他鬓发微白,眼角有细纹,气质温和,带着种常年熬药熏出来的沉静。他手上还拿着一根竹签,像是刚从屋里捣鼓什么出来。目光一落在解昭文身上,竟然直接笑了起来。
“哟,这就是你带来的小姑娘?”他把竹签一扔,拍了拍手掌,“小姑娘有对象了吗?”
解昭文:“?”
她原本挺紧绷的,听到这话差点没站稳。
“……啊?”
“看身体之前先看姻缘。”中年人笑眯眯地走近,丝毫没有高人架子,一边打量她一边点头,“精神不错,脸色红润,虽然体内确实有点脏东西……但气息稳得很,适合谈恋爱。”
百里玉祁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,站在一旁没什么反应,笑了一声道:“二叔,别吓她。”
“吓什么?我这是看气色——哎呀你别拽我——行行行,看身体,看身体。”他一边笑,一边朝屋里让,“小姑娘,来,我给你把把脉,顺便聊两句。”
解昭文被带进屋里,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转头看百里玉祁:“你说的古怪,是这种古怪?”
百里玉祁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觉得好笑:“嗯,一般很正常,不一般的时候就怪了。”
进门后坐在会客的木桌前,二叔掏出一个脉枕,示意她把手放在上面。
面上笑嘻嘻地伸手替她把了脉,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:“你平时有没有什么头晕?吃饭怎么样?睡得好不好?”
解昭文认真回答,他也一脸轻松地听着,手指搭在她手腕上,看起来像个闲来无事的老街坊。
可不知为何,气氛在那一瞬间悄然转变。
搭脉的手指忽然僵住了。
二叔的眼睛眯了起来,笑意从面上一点点褪去,最后只剩一张纹路略深的面孔沉静如水。
他嘴唇微微蠕动,像是下意识地要说什么,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他缓缓收回手,语气变得平静无波:“昭文?是吗?你先去门口等会儿,我跟我侄子说点事。”
“哦,好。”解昭文起身时动作不快,但眼角余光已经察觉到了百里玉祁的眉头皱了皱。
她走出屋门,院中空气仍然带着草药的清苦,小男孩还在一板一眼地给草药翻面。
解昭文走过去,找了块石头坐下,顺手摘了片薄荷叶捻了捻。
“你要死了。”小孩忽然开口,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解昭文笑了,没被吓着:“怎么突然下这样的诊断?”
小男孩很认真地说,“一般都是要命的病人才会那样。师傅看完从来不让他们出去的。”
解昭文挑了挑眉,语气依旧淡定:“你还得学的东西挺多的。”
她低头看他,认真地盯了几秒,然后抬手拍拍他肩膀,笑眯眯道:“你还小,有些事以后要学会——比如怎么跟病人讲病情。”
小男孩一脸茫然,似乎没理解。
就在这时,屋里传来二叔的声音:“昭文,进来吧。”
她站起身,拍了拍裤腿的尘土,转身时脸上挂着自然的笑意,仿佛刚刚只是聊了会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