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玉祁又轻轻吐出两个字:“内鬼?”
池本真一笑了声,语气却没半分轻松:“你别说,真有可能。幽玄家是那种……结构极其复杂的家族。说白了,就是利益盘根错节。几大家支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分房分系,各自拥资源、派人手。想查清楚哪个角落出了问题,不比查一家公司贪污简单。”
“你怎么接的这个任务?”解昭文问。
“我母亲是中国人,国内很厉害的风水师。”池本顿了顿,“母亲早年受邀来幽玄家当门客,后来结婚了跟主宅断了联系。这次她忽然给我传密信,说——‘试炼提前,继承人开始折损,小心门后有眼’。”
解昭文怔了怔,重复了一遍:“门后有眼?”
“嗯。她没解释是什么意思。”池本揉了揉眉心,“我怀疑是她听到了什么,但她现在人不在东京,而是被派去九州那边看某处‘地宫’,没办法直接联系。”
他说完后,车内一阵沉默。
隔着挡风玻璃,幽玄家那扇静默无言的大门像是一只闭着眼的怪物,藏着无法言说的东西。
“总之,今天我们不进主宅。”池本收回目光,发动了车子,“我先带你们住进别院,那是老宅改造的客舍,以前是给外地来做法事的术士住的,现在用来安排‘调查员’。”
他说到“调查员”三个字时,语气特意压低了几分。
“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是来调查的?”百里玉祁侧头问。
“知道,也装作不知道。”池本语气平静,“因为他们不敢明着承认自己家里出了问题——尤其是在继承权关键阶段。”
车驶入内道,沿着青石铺成的弯道缓缓向内,四周是错落有致的竹篱和低矮日式房屋,窗户拉着纸拉门,房檐角还挂着铜铃,随着风轻响。
约五分钟后,车在一座古旧宅邸前停下。
这座别院比起主宅,显得低调太多,青瓦白墙,木柱露出岁月痕迹,院中有一方干涸的水池和一棵老枫树。
解昭文盯着不远处一栋略显陈旧的两层木楼。
门前立着一块手写木牌:“别院?来客止步”。
接待他们的女侍年纪不大,面色恭敬却不亲近,她将几人引入别院,介绍道:“三位的行李已送至房间,茶水和餐点将由轮班侍从送入。若有需要,请敲玄关铃。”
百里玉祁扫了一眼院中立着的石灯:“我们能自由走动吗?”
女侍微微一笑:“夜间请勿离开别院,祖屋有规。”
她没有自报家门,也没有任何寒暄,只默默地引他们进屋,把三人安排在东西两侧的房间内。
“今晚静养。明早八点,会有人来接各位。”
她说完,就像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退下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空气仿佛也沉了一下。
解昭文站在厅内的榻榻米上,望着供桌上的神龛。
那供桌上,供着一尊面目模糊的神像,眉眼已被香火熏黑,唯独额心一抹红痕鲜艳如血。
她突然想起池本母亲那句话。
——门后有眼。
她轻轻退了一步,突然发现那神像的“眼睛”位置,似乎正对着她站着的方向。
她一动不动地盯了片刻,然后伸手,将神像转了一个方向。
下一秒,她听见耳边响起了一声极轻的铃响。
解昭文在庭院周边绕了一圈,也没发现门口房檐下挂了风铃。
她皱了下眉,转身又望向那尊供奉在大厅的神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