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隋开皇三年,长安城西六十里,终南山北麓,一片焦土之上,座落着气势恢宏的“太玄都”。朱漆山门之上,金箔勾勒的八卦图在烈日下灼灼生辉,门前两尊青铜仙鹤昂首欲飞,口中喷出的烟雾经久不散——那是炉中丹火所化,内藏铅汞之毒,凡人吸入三息便觉头晕目眩,而观中道士却美其名曰“先天仙气”。
蔡佳轩持竹杖立于云头,墨色长衫被山风拂得猎猎作响。他望着山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,剑眉微蹙。那些尸体皆呈青紫色,七窍流血,显然是中毒而亡。嘉馨手持九龙剑穗,立于他身侧,秀眉紧蹙:“此观已害了三百余条人命,那牛鼻子道士却道是‘舍一人之命,成万人之仙’,当真是荒谬绝伦。”
“所谓炼丹求长生,不过是痴人说梦。”蔡佳轩冷哼一声,袖中竹杖隐隐颤动,“你可还记得,前世在八景宫,曾见老君炼就九转金丹,却道‘丹成即魔生’?”
王嘉馨点点头,目光透过丹烟,望见观内那座高达三丈的丹炉。炉中烈焰熊熊,映得四周道士面如鬼魅。为首之人,正是太玄都观主紫阳真人,此刻正手持拂尘,念念有词:“铅汞相投,龙虎交会,假以时日,必能炼就长生不老之丹!”
“观主,又有二十个童男童女送到了。”一名小道童战战兢兢地禀报道。
紫阳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挥手道:“带上来!此次炼的是‘龙虎大还丹’,需得童男童女之血为引,方能打开先天玄关。”
蔡佳轩听得此言,心中怒意更盛。他屈指一弹,一道青气如利剑般射出,正中丹炉炉盖。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炉盖冲天而起,如陨石般砸向紫阳真人。紫阳真人慌忙挥袖抵挡,却见那炉盖势如破竹,竟将他的衣袖割破,擦着脸颊飞过,在山壁上砸出一个丈许深的坑洞。
“何方高人,竟敢扰我炼丹!”紫阳真人惊怒交加,抬头望向云头,只见一男一女踏云而立,男的俊朗出尘,女的美若天仙,手中所持之物,竟似传说中的仙剑。
“吾乃太玄都观主紫阳,不知两位仙长驾临,有何指教?”紫阳真人虽心中惊惧,面上却仍强作镇定。
蔡佳轩冷笑一声,踏云而下,竹杖轻指地面,顿时有清风徐来,吹散漫天丹烟:“指教不敢当,只是见你这丹炉下埋了三百余条冤魂,特来讨个说法。”
紫阳真人脸色一变,强辩道:“此乃天之道也!欲求长生,焉能不有所牺牲?这三百人能为贫道炼丹而死,实乃他们的造化!”
“荒谬!”王嘉馨怒喝一声,九龙剑穗化作一道流光,缠上紫阳真人脖颈,“你可知,天地之道,贵乎生养?你却以活人为药引,妄求长生,当真是罪该万死!”
紫阳真人被勒得面色发紫,却仍不服输:“你们懂什么!当年秦始皇遣徐福入海求仙,汉武帝筑承露盘取甘露,哪一个不是顺应天命?如今陛下广招天下方士,欲铸九鼎以镇九州,贫道不过是顺应圣意而已!”
蔡佳轩与王嘉馨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。原来,这紫阳真人背后,竟有当今天子隋文帝撑腰。二人皆知,这隋文帝虽开创了开皇之治,但近年来却沉迷于长生之道,广征方士,大建宫观,耗费民力无数。
“既如此,我们便去见见这位陛下,看看这铸鼎之事,究竟是何道理。”蔡佳轩拂袖收了竹杖,向王嘉馨示意。王嘉馨点点头,松开九龙剑穗,紫阳真人瘫坐在地,冷汗直冒。
隋文帝杨坚身着龙袍,端坐在龙椅之上,目光炯炯地望着殿下的方士们。左侧,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正在演示“点石成金”之术,右手一挥,一块顽石竟化作金砖,引得众大臣一阵惊呼。右侧,一群工匠正在绘制九鼎的设计图,图上的九鼎各刻九州山川、珍禽异兽,栩栩如生。
“陛下,此九鼎若成,必能镇住九州龙脉,使我大隋江山永固,陛下万寿无疆!”为首的方士金光上人谄笑道。
隋文帝抚掌大笑:“好!待九鼎铸成,朕要亲自祭天,告慰列祖列宗!”
正说间,忽有太监禀报:“启禀陛下,有一男一女两位高人求见,言称有要事相告。”
隋文帝挑眉:“哦?宣他们进来。”
蔡佳轩与王嘉馨缓步走入大殿,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。隋文帝见二人越发地气度不凡,心中暗惊,忙问道:“两位高人,许久未见,这次所为何事而来?”
蔡佳轩抬眼望向殿中九鼎图,沉声道:“陛下可知,铸鼎之事,实为虚妄?当年夏禹铸九鼎,乃为象征九州一统,而非求长生、镇国运。如今陛下广征民力,劳民伤财,只为满足一己之私,岂不闻‘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’?”
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。金光上人跳出来骂道:“大胆狂徒!竟敢非议陛下!陛下乃真龙天子,铸鼎乃天命所归,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置喙!”
王嘉馨冷笑一声:“天命?我观陛下头顶黑气萦绕,非是天命所钟,而是民怨所聚。你等方士,假借天命之名,行祸国殃民之实,当真以为上天无眼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