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沂温闻言脚步一顿,扭头看向白鹰,却见她恭恭敬敬正对着自己弯腰行礼。
他淡然道:“牵马即可。”
白鹰低头答道:“县主说,马累了,晚上要吃草,还要吃饱。”
谢沂温:“……”
他嗤笑了下,没有再迟疑,将衣袍撩起,踩着厚厚的积雪,快步上了轿子。
不远处,大雪簌簌而落。
雪落之处,一片茫然。
白鹰立在檐下,眼瞧着秦灼兀自站着发呆,叹了口气。“县主,回屋去吧。县马不一会儿便归,你在这儿反而容易受风寒,再着凉就不好了。”
秦灼睫羽微颤,扭头微笑,缓缓开口道:“还好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”
白鹰:?
什么意思?
秦灼立在廊道上半天,县主府的院子宽阔,雪景怡人。
她倒是有许久没有这么空闲地看看雪景了。
荣元十六年,那时的她刚满十六岁,欣喜地嫁给了心爱之人。
新婚之夜命案发生,被称作少女屠夫的连环杀人凶手在帽儿巷犯下命案,虐杀一名十四岁少女。
谢沂温不顾新婚,将她一人弃于屋内,赶往大理寺出公务。
当时心怀憧憬的秦灼年幼,被长公主与驸马宠爱,从未有过如此冷待,跟谢沂温大吵了一架,哭坐到天亮。
这件事诱发二人关系近一步冰冻,算是导火索,自此以后,谢沂温处处躲避,次次冷淡。
秦灼心生愤懑,少女情怀令她自怨自艾,连带着对谢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,最终造成谢沂温被谢氏长辈教训。
还是这样的大雪天。
谢沂温赤裸着上身,被藤条抽了满身的血痕。
……
再忆起当年,恍如隔世。
重生了,她便不能再那么活。
这情思困顿她多年,在她的心思戳出了个大洞,开始空荡荡的不能深想,一想就疼。
到后来,空落落的已然成了习惯。
“白鹰,我饿了。”秦灼朱唇轻启,眼底带着平静。
白鹰从来没瞧过县主这副意兴阑珊的模样,顿时心疼了。“县主想开些,是县马不识好歹了!您当心点儿身子,奴婢这就叫金妈妈备膳。”
她穿过廊道,走出院子前,回身看了眼县主。
一件红衣大氅,戴着上等雪狐毛围脖,衬托着她肤如凝脂,长发泼墨。
这样尊贵娇嫩的人,总是被人捧在手心里,从未被忽视,倒是遇到了姓谢的,县主仿若一夜成熟了。
县马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,还得敲打敲打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