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念躺在床上,仰着头望着他,脸上带了几分清浅的笑意,脸色却依旧有毒发后未愈的苍白。
封迟在心中叹了口气,反握住她冰凉的手,将她的手再次放回了被子下盖好,“若再有下次,我便将你牢牢锁在我的面前,关起来哪也不许去。”
虞念脸上的笑意深了深,封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,“天色不早了,早些休息吧。我就在书房中,若是有事遣人来寻我便是。”
虞念点点头,封迟深深望了她一眼后,转身离去。
屋门被轻轻合上,虞念望着床幔轻轻眨了眨眼。她心知封迟心中的怒火从何而来,心知今日之事已是触及了他的底线,脸上却是慢慢浮现出一个笑意。
即便他生了气,她却也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担忧与急切。
今日之事,亦是让她清楚地探寻到她在封迟心中的分量,更是清晰看见了封迟对她的感情。
她闯入了他的心中,他也如她所愿,真正地爱上了她。
她自入府后所做的一切努力见了成效,只是心中却有些微微的酸涩。
建立在利用之上的爱情,便如吹入眼中的一颗砂砾,一眨眼,便硌得生疼。
虞念叹了口气,挣扎着起身下床。她为自己换了件干净的衣裳,便已是推门走了出去。
如今她身子已无大碍,整日的昏睡亦是没了困倦。她心中实在挂念自地牢中救出的那些人,唯有去看一眼才能放下心来。
虞念放轻了脚步,悄悄朝梨苑的东边而去。那是戚容平日居住的地方,封迟既将那些女子们交给了戚容,如今她们应当也在那里。
戚容的小院灯火通明,其中却传来阵阵极轻的哭泣之声。虞念皱了皱眉,抬手推开了面前的木门。
如今已是夜深,他本就不算太大的小院内却是站满了人。门被推开的声音在便是在一阵哭泣声中也极为清晰,院子内的女子们身子一颤,下意识便要向角落处逃窜,生怕再被捉回那暗无天日的地牢,等待着被折磨致死。
虞念刚进门,便见众人避她如洪水猛兽般四处逃窜着,刚想开口问些什么,院内的戚容却是抬头望见了她,开口喊道:“虞姑娘,你怎得来了?”
他放下手中正在调制的药膏,快步迎了上来,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番,才不赞同开口道:“你体内的月毒凶猛,虽毒性日益消减,却也不要小瞧了它!”
“你今日刚刚毒发,如今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,又何必急于一时赶来,这夜里的风可寒凉着呢!”
虞念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好,当即拢了拢身上厚重的貂裘,垂眸道:“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们,便想来看一看。”
戚容重叹一声,心知自己定然是劝不动她,当即转身又坐回了原处。
院内四处逃窜的女子们看清了来人后,亦是停下了脚步,满脸激动,竟是纷纷走至虞念的身前,齐刷刷跪了下来。
虞念心中一惊,“你们这是做什么......”
为首的女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,随即伏下身子,重重给虞念磕头道谢:“今日若非姑娘冒险救了我们,我们只怕都要受尽屈辱折磨,被那杂碎用那样不堪入目的手段杀死。”
身后的众人亦是跟着她磕起了头,虞念阻拦无果,有些无奈地站在原地。
那女子也不避讳什么,当即扯下了自己肩头的衣裳。只见莹白的肩膀上,却是横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,皮开肉绽间,那血肉微微泛着白,已然开始溃烂。
“我名为晚娘,并未京城众人,半个多月前跟着大哥前往京城探亲。只是城外如今流民众多,拥挤嘈杂间竟是让我与大哥走散,我寻人无果,却是不知被从何而来的侍卫掳走,一睁眼便已到了那骇人的地牢之中。”
虞念心中一沉,“你竟不是在京城内被掳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