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,素锦被束缚住了双手,整个人却在挣扎间自榻上滚落在地。
新换的衣裳已是被血浸透,几乎成了一件血衣。她脸上满是泪痕,泪珠一颗颗砸落在地,像是怎么也止不住般。
晚娘惊呼一声,当即哭嚎着扑上前去,小心翼翼将她从地上扶起,“素锦,你这又是何苦。如今我们终于得救,你不要......”
她话戛然而止,只是扶着素锦的肩膀不断哭泣着。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,若是换成了她自己,恐怕她也只想一心寻死......
虞念上前帮着将素锦扶起,让她重新坐回了床上。戚容见她再次被鲜血染透的衣裳,摇着头叹息,“你这样挣扎下去,身上的伤口皆是再次开裂,要重新医治只怕要再次受一番苦楚啊......”
素锦终是抬起头来,却是望向了身前的虞念,“我知是小姐今日救了我们,多亏了你,才让姐妹们得以重见天日。”
“可是为什么要救我呢......”
虞念瞳孔猛地一缩,握住她手臂的手渐渐松开了。
素锦低下头来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我想去死,为什么不让我死呢......为什么要救我......”
“我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呢......我已经被那畜生糟蹋成这副模样,为什么还要救我......为什么!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大,最后几乎成了无助的嘶吼:“让我去死,我不想再活着了,求求你,让我去死吧!”
她挣扎着跪在虞念的身前,身子剧烈颤抖着,双手却紧紧攥住了虞念的裙摆,“求求你了,放我离开吧。”
虞念怔怔地望着她,眸中却渐渐聚满了雾气,让她再也难以看清身前的面庞。
一滴泪自她的眼角滑落在地,虞念慌忙抬起了头,转身离去。
“我放你走。”
素锦惨然一笑,朝着虞念的背影深深磕下了头。
待出了门,戚容沉默地跟在她的身旁,许久后才开口道:“封望死了。”
虞念脸上没有丝毫惊讶,“我知道。”
戚容倒是有些震惊地望着她,“你怎么知道?你当时那一刀虽是让他成了太监,却也并不致命。”
“玄知不会放过他的,封望也定是活不了。”虞念低了低头,声音中依旧隐着些许沉闷。
她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痛哭的素锦,却是在想,若当时在地牢中没有出手救她,让她在一片混沌中安静离去,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。
她便不会再经受后来的一切痛苦,不会再经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打击,先前她的救治,或许对她来说更多的是对她的折磨。
“小姐救了她,却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她自己。人活一世,有太多人连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,小姐能给素锦自己选择的权利,在我看来并无过错,也不必心生愧疚。”
虞念身子一顿,停下了脚步,回身望去。
见先前在地牢中护在素锦身前的少女如今垂着头站在自己的身后,她的脸隐在暗处,朝她屈膝弯着腰。动作满是尊敬,声音却不卑不亢。
虞念一眼便认出了她,亦是诧异于她竟是看穿了她的顾虑与心思,当即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少女再次压低了身子,轻声答道:“回小姐的话,我名为浮玉,生于漳州,亦是在进京途中被府内的侍卫掳了来。”
虞念紧盯着她,“你来京城要做什么?”
戚容听出了她微微变了的语气,诧异的目光落在了浮玉的身上。
浮玉闻言并未犹豫,如实道:“杀人。”
戚容神色一凛,顿时朝虞念的身后藏了藏。
虞念又问:“杀谁。”
浮玉:“我收了钱,自是要为雇主办事。只是却不想在此地耽搁这般久,已是失信于雇主,回去只怕也无我容身之地。”